多么慈悲又博爱的神明啊,后来,许多信众都对弁袭君这样赞美着。然而他也记得,那时花千树用手托着下颔,对他轻飘飘地说:“不愧是神……像我啊,就算爱着一个人,也已经很累了。”
弁袭君想,其实他也是一样的。他不能接近自己口口声声所念的神明,不能有足够广博的心胸去容纳爱与随之而来的疲惫。甚至连压抑这种情感,也将近花费了他所有的气力,尤其在直面杜舞雩的时候,他几乎感觉到那酸涩的心潮在挤迫着胸廓,稍加不慎,便要直直漫溢出来。
而杜舞雩全不知晓,只是秉持着同僚间的关心,询问他面色不快的缘故,又劝说他开怀地享受当下。弁袭君记得自己对花千树说过同样的话,连场景都如此相像,此时逆海崇帆正为皂海荼罗的完成而摆宴,天谕坐在最高处,举酒祝贺的模样矜持而寡淡。
画眉酒力不济,三杯便醉,早早地被扶下去了。杜舞雩说着劝慰他人的话,却不知道自己面上依旧带着愁苦。
弁袭君斟了一杯酒,慢吞吞地喝着。他看着杜舞雩,只觉喉咙漫着辛辣而酸楚的滋味,让他感到十分难捱。若他真能喝醉,也许便会感觉不到了,然而他酒量何等惊人,与其醉酒,倒不如指望能睡过去。
杜舞雩当然看不出他深不可测的酒量,只觉弁袭君眼神飘晃,像涣散开的水,又像玉石里尽是丝丝缕缕的碎絮。他问:“弁袭君,你这是喝醉了么?”
弁袭君茫然地望着他。
杜舞雩善意地说:“你的脸有点红。”
于是逆海崇帆的圣裁者匆匆忙忙地撩起衣袖,去遮自己的脸孔,口中道:“原来如此。”
三杯两盏如何灌得倒他,上脸的可能都不会有。只是面对爱慕之人的视线,他仍是下意识地窘迫起来,一边掩着自己泛烫的双颊,一边含混地说:“那我不喝了。”
酒确实是个很好的借口。它给了平日里掩饰得滴水不漏的弁袭君一个搪塞的理由,仿佛再怎样失态都是情有可原的,因为对他毫不了解的杜舞雩,也必然对这个幌子深信不疑。
宴会结束后,逆海崇帆的成员都三三两两地离开,杜舞雩本也要走,又看弁袭君扶着桌子站起来,脚下跌跌撞撞的,就过去搀住。
“你不是说不喝了么?”他这样说道,眉头依旧略皱着,很苦恼的模样。
他们的手臂交叠在一起,几缕头发垂下来,滑落在杜舞雩的手指尖。他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快速,而有力。
究竟何为醉酒呢?若说是面红心跳,脚步不稳,甚至心神恍惚,这些弁袭君都符合,然而他确实没有喝醉。他觉得自己很清醒,只是当杜舞雩的视线划过他面颊,当杜舞雩询问的声音落进他耳里,他的五感便略略模糊起来,如同泡在温热的水里,轻盈而飘忽着,他就像一片脱离枝梢,焦枯的落叶,被浸得逐渐舒展开边角,重新变得饱满鲜活。
他突然握住了杜舞雩的手。
这种冲动是突如其来的,甚至让他不及思考对方会有的反应。不过这也显得无关紧要了,在喝醉的理由掩蔽之下,他可以放心地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在情感上,弁袭君一直小心翼翼,甚至可说是怯懦。然而此时,却像从他的躯壳里生出了另一个灵魂,跃跃欲试地,在怂恿他稍微大胆一些,去摸杜舞雩的脸,又摩挲着对方的眼角。
像小孩子去碰自己心心念念的玩意。
杜舞雩似是吃惊,想要避开他,又怕他跌倒,于是一时无措。可见杜舞雩虽然抑郁,对友人依旧抱着应有的关切,看弁袭君这么一副稍显不雅的醉相,晕乎乎贴过来,只得无奈失笑。
“这酒量,当真和画眉同出一脉。”他说,“弁袭君,你喝醉了?”
弁袭君道:“嗯。”想想又觉不对,于是开始摇头:“不,没有。”
看他拼命晃脑袋,杜舞雩实在想笑,不过还是憋住了。又见他双目紧闭,唯有眼角通红着,心想他喝多时虽有点小动作,总体倒是很安静。
“祸风行……”弁袭君模模糊糊地说道,脚下又一软,下巴磕在对方肩膀上,整个人都直直挂在那。他下颔尖削,又抵在那稍稍动作着,磕得杜舞雩有些难受,但考虑到对方醉鬼一个,还是忍着。
杜舞雩生性坦荡,不擅长揣测人弯弯绕绕的心思,又想世上百种人百种醉态,弁袭君虽然看着古怪一些,也依然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等他醒来,还是劝他莫要沾酒了,他这样理所当然地考虑着,又觉弁袭君两只手如树蔓般揪着他不放,难以拆开,只得任他这么搂抱,一路蹒跚着朝住所挪移过去。
等到将他搁在床榻上,才总算是松了口气。杜舞雩正要离去,低头看弁袭君一身累赘的衣着,大约硌得十分难受,便又俯下身,给他仔细拆着头上的珠饰。发冠被卸下来,从那之间陆续滑下流水一般整齐平顺的头发,流过手指的触感颇像细腻的丝绢。
他还不曾见过这模样的弁袭君,心里觉得很有趣,又想得亏是自己留下照顾着,否则换成天谕,被他这么折腾一番,必然是要脾气发作的。
在某些时候,杜舞雩也算是善解人意,他不会将这样的事作为话柄,甚至提也不会提。只是次日弁袭君寻上他,用试探的语气,询问自己是否有失态,而他又是否介意。
杜舞雩便说无碍,弁袭君似乎松了口气,又重新换回冷硬的口吻。
“如此便好。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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