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图并没有歇息,坐在案几边,营帐中点了一盏小灯,火光隐隐若若。
元皓走进去,站在席子旁边,拱手说:“元皓前来探看谋主,不知谋主可有受伤,近日在魏营待得可好?”
“可好?”
庞图冷冷一笑,声音夹枪带棒,说:“好什么?元别驾难不成真的以为,魏公待谁都像待你这般亲切?也不知元别驾修得了什么福气,竟然叫魏公如此厚待与你?哦是了,指不定……”
庞图霍然站起来,逼近元皓,他远没有元皓高大,因此只能仰着头,眯着眼目,阴测测的说:“指不定你元皓,已经叛投了魏营!”
庞图不依不饶的说:“若不是如此,魏公为何如此厚待与你?”
元皓听着庞图的斥责,没有太大的反应,看起来面无表情,冷冷淡淡的看着庞图。
终于缓缓开口,说:“魏公为何厚待于元皓,难道谋主看不出来么?魏公便是想要分化我营中军心,难道谋主看不出来么?魏公的目的便是离间我二人,难道谋主……也看不出来么?!”
元皓从不大声说话,看起来冷冷淡淡,有些高冷,十足的冷漠,今日却对庞图沙哑的低吼,吓了庞图一跳。
庞图一时间没有言语。
因为他都看出来了……
但看出来是一方面,心里嫉妒又是另一方面。
庞图不是不知道元皓的忠心,但元皓的忠心,妨碍到了他的仕途,而且元皓一点也不卖面子给自己,总是在众人面前给自己难堪,久而久之,这个梁子便结下来了。
元皓的呼吸声慢慢平稳下来,沙哑的嗓音也慢慢收拢,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淡然的说:“元皓今日来魏营,并不像谋主所想的那般简单,主公不信,魏公算计,谋主以为自己才是那个寄人篱下,最可怜之人么?你错了,大错特错,起码主公还让元皓前来救援谋主,而元皓呢?倘或今日里是元皓深陷魏营,恐怕……”
他说到这里,没再说下去,一甩袖袍,说:“听谋主中气十足,应该没什么大碍,那元皓先告退了。”
说罢,直接掀开帐帘子离开了。
林让窝在榻上,卷着被子,魏满见他那模样,笑眯眯的说:“怎么,如今知道怕了,还敢不敢挑衅孤,嗯?”
林让疲惫的厉害,眼皮子乱打架,魏满收拾好了,便搂住林让,让他枕着自己的胳膊,说;“乖,你也累了,睡罢。”
林让马上就要沉入梦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是了……这庞图是个聪明人,他虽然嫉妒元皓,但不可能一下子上钩儿,肯定还会挣扎两下,那咱们便再送庞图两份见面礼。”
魏满一听,的确如此,庞图到底是名士,虽然这些名士侍奉主公,都十分排他,但同时也为大局着想,所以想要庞图与元皓彻底决裂,还是需要一点点助攻的。
魏满来了兴致,说:“什么见面礼儿?”
林让送的贽敬,一定很是新鲜。
魏满被林让吊起了胃口,哪知道林让下一刻却沉沉的睡了过去,轻声叨念着梦话。
魏满凑过去,想要听清楚林让的梦呓,这不听还好,一听魏满差点气炸了!
林让喃喃的梦呓着:“杨……杨樾……”
杨樾:“阿嚏!!”
第二天一大早,魏满便不在营帐了,林让昨日里有些疲惫,便多歇了一会子,隐约间听到营帐外面“叮叮当当”的,不知道谁在晨练,这么大动静。
一个嗓音说:“你不要太过分!我敬你是盟主,才不还手的!”
另一个声音冷笑说:“还手?你倒是想还手,你打得过孤么?昔日里被孤折断双臂都无法还手,不过手下败将,何足言勇!”
是魏满与杨樾!
昨日里林让梦呓着杨樾的名讳,魏满忍了一晚上,越忍越是肺疼,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大发雷霆,天没亮就去找杨樾单挑了。
杨樾:“你不要太过分!我真的还手了!”
魏满:“来啊来啊,放马过来,孤今儿个打掉你满口牙!”
杨樾:“你……你过分了啊!”
魏满:“还有更过分的。”
林让:“……”
林让气压很低,从榻上起来,披了一件衣裳大步走出营帐,阴测测的站在营门口,说:“切磋为何不去校场,非要在旁人帐前扰人清梦。”
魏满和杨樾一见林让出来了,赶紧都窜过去。
杨樾说:“刺史,你快看看魏公,一早上失心疯,怕是傻了罢?”
“大胆!放肆!”魏满说:“你一个小小的太守,竟然敢藐视于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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