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老方,真不容易……”老甲长叹了口气,不想扫兴,就回到原先的话题道:“公子能把那宅子买下来,也去了老朽一块心病,道谢就不必了。”
一旁的老者虽然穿着普通,气度却比老甲长还胜一筹,闻言便对赵昊笑道:“这老头不是跟你客套,他整天发愁那破房子,要是倒了该怎么办?莫非还得贴钱给人修起来?”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甲长不以为意的拢须笑笑,喝一口小米粥,随口问赵昊道:“听高铁匠说,公子在给令尊物色书童?”
“老甲长可有人选推荐?”赵昊点点头。高铁匠建议过他,可以找牙行直接买个书童,也是十几二十两银子的事儿。但他暂时还过不了买卖人口的心理关,便还是想从街坊中雇一个。
“倒还真有个合适的。”老甲长笑笑,转头对端来几个热腾腾笼屉的方摊主笑道:“你不是求我,帮你家小子找个活吗?怎么样,去给赵家相公当个书童?”
“呃……”方摊主有些拿不定主意道:“还得跟浑家商量过才是。”
“你婆娘就在河沿。”老甲长说着,朝赵昊身后招招手道:“方文,你过来,让赵公子先相相,相不中,问也白问。”
赵昊闻言一愣,他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身后还有个人。
回头一看,还真有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正在低头擦桌子。
听到老甲长的话,那孩子搁下抹布,羞涩的过来。
“咦,方摊主还有个儿子,之前却没见过。”赵昊不由笑道。
“哈哈哈,他天天在摊子帮忙!”老甲长哈哈大笑的问那孩子道:“你说说,见过赵公子几次了?”
“三次……”那叫方文的孩子便怯生生答道:“加上这回四次。”
赵昊一听,两眼瞪得溜圆。他暗一回想,自己来这统共就四次。
即是说,自己每次来这孩子都在,可为什么从来就没注意到他呢?
“赵公子不用吃惊,就是老朽在这儿吃了一年早点,若不是知道摊主还有个儿子,怕也经常忘了还有这么个人。”老甲长笑着对赵昊说道。
一旁的老者也深以为然点头道:“起先我还以为闹鬼呢……”
“唉,这孩子,八棍子打不出个屁,站太阳底下都不招眼。”方摊主郁闷的点着儿子的脑袋道:“误了赵相公的事儿,罪过可就大了。”
赵昊一听却十分开心,他整天让赵守正吵得头晕脑胀,巴不得家里其余人都跟哑巴一样……
再端详那孩子虽然貌不出众,但细眉细眼也没什么毛病,唯一的问题就是太普通,丢在人群就找不到。
不过这样的小透明,当书童不是正合适吗?整天花花肠子一大堆,带坏了单纯的父亲可怎么办?
“你识字吗?”赵昊问那孩子道。
“念过几年私塾,读了半本论语就辍学了。”方文声如蚊蚋道。
“就他了!”赵昊当场拍板。
书童嘛,不就是打个伞、研个墨,还需要什么才艺特长不成?
“这……”方摊主听了,既高兴又有些发愁,闪闪烁烁道:“小人去与浑家说道……”
赵昊却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不签卖身契,只消做满三年,三年后任他去留。”
方摊主闻言神情明显一松,他之所以不愿接这个茬,最担心的是要签卖身契。那样儿子世世代代,都会成为赵家的奴才。却听赵昊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只是签三年契的话,哪怕只是管吃管住,他也是可以考虑的。
却听赵昊又接着道:“每月给银二两,衣食住宿全包,年底有例银,多少视表现而定。做满三年仍愿留用,每月涨到三两,若想归家,给二十两银子安家。”
“哦……”那甲长的老伙计闻言不由笑道:“小哥,六十岁的老书童可堪用?老朽还识文断字哩。”
赵昊开的条件可谓十分优厚了。在这南京城,一个整劳力累死累活一个月,撑死也就挣二两银子,当然机工、染工之类的技术工种能赚得多些。这方文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力气没长全,技术也没有,还如此害羞寡言,就算识点字,也只能到店里去当个学徒。
而漫长的学徒期,是拿不到工钱的……
“老丈说笑了,你这腿脚都不利索的,怎么给赵相公跑腿?”却听方摊主连忙道:“小儿年纪轻轻,手脚麻利话又少,天生就是当书童的料……”
“哦,你不是自己做不了主?”那老丈揶揄笑道:“还是去跟浑家商量一下,要是她不同意,你别误了老夫的前程。”
“这话说的,我家还是小人说了算的……”方摊主被挤兑的讪讪笑道。
“哈哈哈……”众人一阵放声大笑,气氛愉快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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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说笑间,忽听嘭的一声巨响,摆在摊前的那口蒸锅竟被人一脚踢翻,登时笼屉四散,包子横飞!
高武赶忙抬手挡下了,飞向赵昊的一口笼屉,还接住了几个包子。
赵昊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地痞流氓闹事呢,回头一看,却见是个穿着箭袖青布长衣,方形平顶帽上插着红翎的官差,带着几个没插红翎的白役,气势汹汹的站在那里。
那官差脚踏着倒地的炉灶,一脸要吃人的样子。“姓方的,给老子滚过来!”
“原来是李差爷,”那方摊主心疼的瞥一眼满地的吃食,赶忙过去赔着小心道:“怎么劳你大驾光临?”
“你当老子愿意来啊?”那官差提着铁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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