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橙张张嘴,可又实在不好在张阿姨面前把她的事情再说一遍,戳她的心,只好拉了裴青绯起身,跟张阿姨欠身道,“我们去个洗手间。”
“去把去吧。”张阿姨摆摆手,她知道齐橙想干嘛,但她既然能告诉齐橙就意味着这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齐橙这孩子厚道,大概是觉得在自己面前不好张口吧。
拉着裴青绯来到避人的地方,齐橙这才打开了话匣子,将刚刚张阿姨对自己说起的往事和今天遇到的人,和裴青绯又说了一遍。
曾经张阿姨有个美满的家庭,相濡以沫的丈夫、阳光健康的儿子,和别的家庭没什么不同。
孩子一点一点长大,小学,初中、高中,按部就班,后来还考去了南方的一所高等院校,只不过在大学的时候孩子突然跟家里说,想要当兵去穿绿军装。
张阿姨的丈夫极力反对,在他看来上大学找工作才是正经事,当兵那是没出路的家庭才会考虑的,他可不想孩子去那里吃苦受罪。
可张阿姨不这么想,她觉得有想法是好事,趁着年轻,想做什么就该去做什么,就算是一时兴起,也是不错的经历。
二对一,父亲拗不过妻子和儿子,只能眼不见为净,撒手不管了。
张阿姨的儿子从军的那一年,正赶上南方洪涝,为了抗洪救灾,当地动用了很多战士,这其中也就包括张阿姨的儿子,结果,就是那一次,他满怀热血上了一线,却再也没有回来。
张阿姨说自己在收到儿子死讯前的一个晚上,还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只是谁也没想到那竟然是她们母子之间最后的通话。
电话里,孩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有精神,他说他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会保护大家,也保护妈妈。
张阿姨很欣慰,只是她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她的儿子才刚满二十一岁,正是大好的年华,只可惜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儿子所在连队的教导员告诉张阿姨,她的孩子是在求助被洪水围困的群众时被大水卷走的,他在最后关头拼尽全力将一个小女孩推上了树干,救下了她的性命,真真正正配得上烈士的称号。
张阿姨和丈夫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孩子没了,所有的罪状都被归结到了当初她同意孩子参军的那个决定上。
丈夫说自己不能释怀孩子的死,无法原谅张阿姨,提出了离婚,她们夫妻俩个工作都很体面,家境也殷实,但最后张阿姨就只提出了一个要求,她要一家三口生活过的b市北边的老房子,这在当时算来,可以说是净身出户了。
张阿姨守着老房子生活了几年,迎来了拆迁。
拆迁后,张阿姨分到了如今明月里这一梯两户门对门的两套房子。
她大概一辈子都会住在这里,到老到死都不会离开,因为这里有她关于孩子全部的回忆。
曾经裴青绯和齐橙都纳闷过,张阿姨为什么是独自一人生活,现在她们全都明白了。
裴青绯哑着嗓子,“那你们今天遇到的就是张阿姨的前夫?“
齐橙点点头,她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彩,她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当初说着无法释怀,无法原谅的人,转身就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另一个小孩,可张阿姨就自己一个人这么苦熬着,还要背负着别人的谴责和怨恨,我就是觉得……挺难受的。“
裴青绯也一样,她听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开始没胃口吃不下饭了。
两个孩子闷不吭声地回来了。
往餐桌边上一坐,也不动筷子,就眼巴巴看着锅底。
张阿姨真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她觉得自己若是这时候做一副苦情脸,她们能陪自己哭上一整天。
“行了,行了啊,可别让我看你俩这幅样子,当是看八点钟狗血电视剧呐,你们有心看,我可没心情演,赶紧吃饭。“张阿姨爽利道。
裴青绯有点心疼,她轻轻开口道,“张阿姨,齐橙都跟我说了,您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啊。“
张阿姨将菜放入锅里煮,随后一笑道,“怎么过来的,就这么过来的呗,和你们差不多,最开始依赖别人惯了,刚开始自己生活,鸡飞狗跳的,那时候哪有什么物业啊,水暖、下水,煤啊、电啊的,出了问题都要自己来弄,现在想想当时也真是够狼狈的,闹了不少笑话,所以我才说,你们两个趁着年轻,精力放在事业上、感情上、这都没错,但是也分一点在这些生活琐事上,多学、多做,没坏处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你们两个情况也……也挺特殊的,现在年轻,怎么都好,但也要为以后考虑考虑。“
齐橙和裴青绯都是默默点头。
张阿姨盖上盖子,等着开锅,她笑得真诚,对两个孩子继续说道,“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可怜,我儿子虽然没了,但是我自己还成,我能好好照顾自己,吃好,睡好,好好锻炼身体,保持愉快的心情,我得让他放心不是,将来等我走了再见到他,我也能挺骄傲的说,作为烈士的妈妈,我是不是也挺棒的。“
齐橙认真凝视着张阿姨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苦难,更没有悲痛,提起去世的儿子,张阿姨眼底有无尽的怀念和温柔。
“至于孩子他爸爸,我也能理解他,他也不是只怪罪我,他当时没有拦住孩子,也是让他最痛苦的事情,他现在有了别的孩子,可是南南,那也是我儿子的小名,他大概也从来没有忘记过吧。“张阿姨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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