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姑姑打帮腔,蹲了一个礼,搬出林渊的话来,说是慕驸马需要好生歇息,若醒了,奴婢立刻派人来通禀,您二位也劳心一晚上了,回房缓缓神吧。
赶人的话说得明明白白,常鸢不好多留,拉住亦小白的胳膊往外拽,拽得亦小白哭天号地的,一口一个“我不走,就让我陪着她,她若是熬不过这一劫,我就陪她去”。
常淑:“……”
初月姑姑嘴角一抽,招呼侯在外头的小宫婢,同她一起帮衬常鸢一把,硬生生地拖走亦小白。
一路拖到院中央。
常淑生怕有变故,赶紧合上房门,眼不见为净。
她是有些累的,昨日急急忙忙赶回驿站,一直忙碌到现在,还要应付前来探望的众人,看着他们或真心或假意的问候,疲惫至极。
她摁摁发涨的额角,坐上床边的脚踏,小心翼翼描绘慕轻尘眉梢,眼底尽是怜惜。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破锣般的凄厉喊叫……
“尘尘,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常淑:“……”
*
睡梦压得人喘不过气,慕轻尘有点喘,挣扎着醒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高高悬起的床顶,她眼皮又沉又重,踉跄起身,静静地坐着。
密布在额头的冷汗滚进眼睛,辣辣的,疼得人牙关打颤。
她许久才缓过气来。
彼时,游移不定的神思也刚定住,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她故意坠入孟河,为得是逃离常淑,再往前,又想起塔珊告知她倾慕之意,赠她系魂绳……还有还有,她是穿越来的……
哦,对对对,她是穿越来的,来自牛头村。
嘶,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啊?
她仔细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哎哟,是不是在河里不小心……让脑子进水了?
她甩甩脖子,瞥见枕边趴着一个人。
脸白白的,睫毛长长的,较好的面庞透出疲惫,鼻息很轻柔……等等,这人有点眼熟。
妈呀!是常淑!
为何还是常淑?
说好的逃跑呢?是不是没逃掉!
慕轻尘手足无措,发现这间屋子也分外眼熟,咋那么像建州驿站呢?
她屏息凝神,四下打量着,沉吟良久才终于接受现实——这就是建州驿站。
*
院子里。
石桌还是那个石桌,凉棚还是那个凉棚。记得昨日她和常淑就是在这吃的散伙饭,本以为此生都不覆相见,所以她吃得甚是难受,心尖涩涩的,喉间干干的,鼻尖酸酸的……
现在想想,酸个屁,计划失败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急得团团转转,下定决心必须逃,甭管有计划没计划,先逃就对了,她的耐心早就消磨殆尽,没那闲工夫重新等待时机。
说干就干,她走到墙下,仔细观察墙面,从左墙根观察到右墙根,再从右墙根观察到左墙根,最后选定位置。
就这了,她拍拍墙中央,发现这一区域的砖头码得或凹陷或凸起,多么明目张胆的豆腐渣工程呀。
话不多说,翻出这面墙再说。她撩开袍角,抬脚踩上凸起,三两下骑上墙头。
恰逢一阵微风吹来。
她晕霭的眼眸霎时重获清明,一串问题在脑海里蹦哒出来——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再一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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