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刮着的是空气的流动,即使流动再激烈,激烈到让人睁不开眼,也是死的般,没有意愿,没有方向。但现在罗恕感受到的风是活的,它有自己的意愿,它干着它想要干的事。
这风筝被风一股劲一股劲的维持在天上,罗恕持线的动作就显得有些多余。突然罗恕不知怎么的就产生了和小孩一般的想法,不甘让它一直只在这高度【我要高、要更高。】
她转身跑了起来,为了更好的升高,她紧紧地抓住了线,让风筝的水平速度不要增加。“哈哈,高了。”风筝在这一系列操作下果然挣扎着往上升了起来。
“哈哈,风的力度好大,它在拽我,未之我要被拽上天了。”因为升高了太兴奋,罗恕手松了一瞬,那高空的风便通过风筝来拉拽罗恕。罗恕过去总觉得自己的身心是被牢牢吸附在地球上难以脱身的,那种沉重感非常具象。现在居然让她遇到那么神奇的东西,让她产生种自己即将扶摇直上九万里,摆脱人间一切烦恼的畅快幻想。
罗恕想感受更大的力度,更强的拉扯感,她加快了脚步。可是没有再升多少,那根线在承受到极限后“嘣”的一声断了,刚才还拉着罗恕的手中线软了下来,天上的那只蜻蜓也被刮得翻滚着掉下来。
“啊!”一声惊呼冲出了罗恕的口:“风没了!”风自然是还有的,它还从罗恕身边刮过,它还吹飞杨未之的头发。只是罗恕的青云直上的幻想破灭了。
罗恕的状态不对,杨未之有些担心,她将长发挽到耳后露出脸来:“阿恕,你怎么了?”
听到杨未之的话罗恕脱离虚幻的惆怅,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真实的糟糕:“我的风筝啊!未之我去追风筝。”说完便朝着风筝掉落的地方冲了过去。
“我去看看。”罗恕的跑开惊动了吕朝云等人,杨未之大致给他们解释了一下情况后便独自追了过去。
追风筝这种行为在这个公园真没什么难度的,不久罗恕便找到了她的蜻蜓,不是最佳掉地上的情况,而是挂在了树上。但也幸好掉进了河里,取下来还能放的。
罗恕是会爬树的,要不是今天她怎么仰跳都够不着风筝,她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这点。
自从有记忆受教育开始,她就被告知了许多不同、许多不该。没人细致的告诉过她到底哪里不同、为什么不该。她只能偷偷观察,明明看着如此一致,但所有人都说是不同的。明明做了也合理,却被所有人告知不该。
世俗教育自然是不能违背的。所以她很安分地接受了不同、不该,也接受不同和不该教育。大到道德规范,小到片语单言,林林总总分布于生活细节。
其中就有女孩子是不该爬树的,这个认知在她脑子里从应该如此到从来如此,以至于她忘记了她曾与这个认知完全相悖的生活很幸福。
这是颗藏于深处的树,这片地方极静,罗恕四周看了遍,这儿只有树、风、风筝和罗恕自己。那便短暂地不用顾及什么该或不该了。
罗恕试探着攀爬起那颗树来,多年未爬过,那些爬树的光景于罗恕来说与梦境无异。她慢慢地伸手借力,蹬脚稳身。一点点往上的过程她仿佛穿过带着光效的迷雾进入过去的时空,嬉笑声仿佛在耳边响起:“哈哈,好厉害,好厉害,罗恕最高,居然爬了那么高,她到九重天。”
【那是谁的笑声?我吗?玩伴吗?是在干什么?笑得那么开心?没人呵斥她不该爬吗?】
“阿恕,小心,踩稳了,慢慢来。”一个声音穿插进来,不知是笑声太过诱人,还是阳光熏人,抑或是风吹懵了人。罗恕觉得自己就这么看着树下那人跨进了这个泛着五彩光泽的时间和空间。
树下那人自是杨未之,她接着焦急地说着话:“我在这!要是危险往这边倒。”边说边伸出了两个胳膊,做出了随时接人的准备。
“没事,我很厉害的,你看。”罗恕想要炫耀一下自己的技巧,往上做了个冲锋。但她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娇小又灵活的孩子了。激烈的风把树枝吹的胡乱飞舞着,一时不察一支半截树枝差点戳到她的眼,她一躲,那树枝便直直的插进了绑着马尾的头发和头皮间。
“咝”戳得罗恕头皮生疼,她伸手拽树枝想要把自己解救出来,但在树上做这个动作实在不易。拉了几下,头发被拉地更疼了,马尾也几乎被拆散了,才弄出那根树枝。
“你啊小心点,看看你,这是什么?莴苣姑娘的头发吗?”罗恕弄出了枝条才有功夫去看发话的杨未之。只见她站得离树更近了几分,手高高举起,高度快到罗恕的脚踝,那手里夹着几根头发。
见罗恕在树上进行那么危险的操作,杨未之吓得忘记了自己不会爬树,就先爬上去帮她,结果树没爬上去,反而被一些头发迎面攻击,杨未之取下纠缠在她发丝间的头发,便是现在手里的这些。
罗恕一捂自己的头发,刚才是撸了多少头发下去啊:“哎呀我的头发啊,我就该像你这样披着头发,就不会弄掉那么多了。”
“所以阿恕要不下来吧,我在这,我的风筝也在这,你要就是你的!”杨未之把下巴仰得高高的对罗恕笑道。
风依然激烈的吹着,树枝树叶也依然被吹得胡乱翻飞着。静立原处的罗恕此时却没再觉得那些树枝有半分的讨厌了。
他们像大人逗弄婴儿时遮住笑脸的手,摇曳着一展一收,吸引着罗恕所有的精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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