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烨歌摇摇晃晃地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他常坐的铁椅子旁,用手扫去上面的雪霜,然后转身坐定。徐子琰便在他身边坐下。
杨烨歌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的薄雪上写写画画:“都立春一个多月了,还是这么冷。”
其实这几天并不是很冷,就是烨歌自己怕冷才这么觉得。
徐子琰闻言去捏他肩膀:“快了,再过一阵子就会暖和起来了。”
杨烨歌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杨”,又写了一个“徐”,字体苍劲秀丽,一看就知道练过书法。
徐子琰状似随意地问:“你既然怕冷,为什么还要去北欧呢?”
“去上学呀,”杨烨歌拿着棍子戳戳戳:“好不容易才考上戏剧学院的研究生,不去多亏啊。”
徐子琰想到他当时四面楚歌的境遇,顿时理解了。烨歌看似对什么都风轻云淡的,其实他也有不想面对的事情。四年前是他拿了竹院奖,公开x_i,ng向却被舆论打压最厉害的时候,那是他人生的第一个冬天。
“不过去呆了一阵才发现,斯德哥尔摩根本没有想象中冷,就是白昼太短,一会儿没注意天就黑了。”
徐子琰点起一支烟,看着杨烨歌在雪上写下漂亮的“极夜”二字,问:“夏天应该很舒服吧?”
杨烨歌点点头:“不过夏天也挺热的,春天最舒服,就是特别短。”
徐子琰吐了口烟,陷入沉思。
杨烨歌似无意识地用树枝写了一串花体英文,然后戳戳徐子琰:“这个词你认识吗?”
。
徐子琰想了想,说:“是不是传说中的……魔女之夜?”
杨烨歌笑了:“跟你聊天真愉快,你什么都懂。”
徐子琰说:“四月三十日夜,魔鬼和女巫在布罗肯山顶狂欢,人类则在山谷里点起篝火,迎接春季的到来,据说在这一天夜里,生命和春天的力量将战胜死亡与冬天。是这样吧?”
“瑞典人每年都会庆祝这个节日,”杨烨歌有些出神地望着雪地上那行单词:“冬季的最后一夜,到处都是篝火,人们围着火焰狂欢高歌直到天亮。每到这一天,我就会告诉自己,冬天结束了,你的痛苦也该结束了,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所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我都能扛过去,我喜欢这个节日。”
杨烨歌想起去年的,适逢他拍完《处刑人》回到瑞典,满身满心的冰冷死寂,他入戏太深,以为自己早已死在格陵兰岛的冰崖之上,然而看到篝火的那一刻,他醒了过来,橙红色温暖的火苗在黑夜里跳跃着,在他眼中跳跃着,黑压压的人群围拢着一团团烈火,每个人脸上都被打上了橙蓝两色交替的光,人们兴高采烈,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谣。那一刻杨烨歌如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火光,歌声……
那是……我的名字。
我不是那个死在崖上的处刑人,我是烨歌。
死亡也会结束的,我战胜了它,我活过来了。
他的胸口像燃起一团火,炙烤着心底的冰冷,沸腾的血液淌遍全身,他眼眶酸热,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泪水。
杨烨歌忆起那一刻的感动,眼眶微微发红。
徐子琰伸手将他捞进怀里,叹了口气:“你个哭包,又怎么了?”
“没有,”杨烨歌揉揉眼睛:“只是想起一些事。”
“不是责备你,”徐子琰揉他的头:“想哭就哭。”
“我没想哭。”杨烨歌红着眼眶笑出声来:“陈攻以前就老说我是个哭包,你也说我是哭包。”
徐子琰轻笑:“难道不是?”
“不是,”杨烨歌闭上眼靠在徐子琰身上:“我只是感受力比较强而已。”
“好好,”徐子琰顺着他说:“那你演哭戏肯定很轻松。”
“哈,刚好相反,我最怕演哭戏,”杨烨歌说:“拍铃山战记的时候,有一次跟姜一明对戏,白临仙被陆小尘误会,哭得很伤心,那场戏因为我的原因ng了七次,史无前例,整个人都哭傻了。”
“七次?怎么会?”
“情绪不对,我理解不了为什么被人误会要伤心到哭出来,导演也不解释,后来还是孙慧提醒我,说你就当是白临仙喜欢陆小尘呗,被喜欢的人误会了,当然很伤心啦。我一下明白了,然后第八次就过了。”
徐子琰眉头微皱:“你被喜欢的人误会过?”
杨烨歌摇头:“没有,不过能理解那种感觉,所以说我感受力强嘛。”
徐子琰像是回忆起什么,淡淡一笑道:“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情绪一股脑堆上来,又伤心又委屈,想解释又没办法说,坚强如我,也差点哭出来。”
杨烨歌睁大眼睛看他:“你?”
“对,你把我的tumblr账号拉黑的时候。”
……
杨烨歌猛地坐直身体,不敢再靠在徐子琰身上。
刚刚他说了什么?
喜欢的人?
我??
……
不知过了多久,杨烨歌脑内像有一百个风扇在嗡嗡作响,气血上涌,脸红得像个苹果。
徐子琰越看他的样子越觉得可爱,不由得笑得有些促狭:“烨歌?”
杨烨歌扭过头去:“别叫我,你别跟我说话。”
徐子琰说:“我不说话也能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不信你看。”
杨烨歌半信半疑地回头看着他,徐子琰捡起他刚才扔掉的树枝,在雪地上他的写的“杨”和“徐”两个字外面画了个大大的心圈。
杨烨歌面色更红,胸腔里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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