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障目说这话时,表情很淡漠。
他似乎觉得自己只是说了一件微不可查的小事,所以只是随口道出了自己的情况。而与此同时,他非常坦然地抬起眼睛,对着西门吹雪说:“我饿了。”
西门吹雪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说:“你昏睡了三天三夜,也应当饿了。”
……
陆小凤木然地坐上椅子。
他又想哭又想笑,想哭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又掺和进一个巨大的麻烦中了,而想笑,是因为他死都没想到,罗刹剑与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饿了。
饭桌上是些素雅且精致的菜色,样子浅浅淡淡,味道却是一等一的好。如果是平日里,陆小凤会吃得很开心。
今天他没这胃口。
陆小凤一边有些焦虑地等待,一边坐在饭桌前魂不守舍地思索着金鹏王朝、还有青衣楼的事情。
等他发现这桌上似乎有点**静了时,叶障目和西门吹雪已经看了他半天了。
叶障目面上仍然是看不出情绪的样子,但是眼底有淡淡的好奇:“你在想什么?”
陆小凤长叹了一口气,提了另外一件事:“我在想,早知道有这么一餐饭,我就不该让花满楼在山下等我。”
“花满楼……”叶障目念了一遍,他眨了眨眼说:“好耳熟。”
“我说他是西门吹雪时,你说很耳熟。”陆小凤的眼紧紧盯着叶障目,似乎是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可以称得上破绽的细节,“我说我是陆小凤的时候,你也说很耳熟。”
叶障目认真地看了他一眼,夸赞道:“你的记性真好。”
面前青年的眼睛澄澈到几近通透。陆小凤看出得出来,叶障目是真的在夸他而非讽刺他。所以他苦笑了一声,愣是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
幸好西门吹雪打断了他们两无意义的废话:“你还记得更多的事情吗?”
叶障目微微蹙起了眉,他看上去有些苦恼:“我的话中,绝无半句虚言……况且,我也没有必要骗你们。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用指节轻轻敲击了一下桌子,显得有些游离。
陆小凤想:在一开始的自我介绍中,他甚至连自己是叶障目都不记得。
可他若不记得自己是叶障目,那他是把自己当成了谁?
西门吹雪淡淡地说:“所以,你不记得见到我之前,自己究竟是干了什么的。”
叶障目抬起头,他轻轻地眯了眯眼,有某种奇异的气场于是传来。气息很淡,非常不明显,若不是在场的另外两位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可能他们连这种气场展开的感觉都察觉不出来。
叶障目问:“我做了什么?”
他看上去就像是本来不想问,但是既然有人如此对他说了,那他就干脆这样做了一样。
——但这样其实很奇怪。要知道,记忆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它是基点,是一个人的根本。一个人若是失去了根本,那他定然是会惊慌失措的。
陆小凤是个无根的游子。他也是个浮萍,自然非常明白这种心里。幸运的是,他拥有很多固定的基点。他的朋友们就是他的家。江南那处花满楼的小楼,塞北这边西门吹雪的万梅山庄。这两处总是有人待着的。
只要他推开门,就会有触手可及的根基。
叶障目没有任何基点,他为什么不感到恐慌?
一个人若是发觉自己失去了些什么,必然是会感到不安的。这是一种生物的本能。叶障目却为什么表现得如此不在乎?
异常总是意味着危险。
叶障目的身上布满谜题,他是个惊天的危险。
陆小凤很难不对这种人抱有警惕。
西门吹雪平静地回答:“你屠尽了青衣楼二十八楼。”
二十八楼,那可是数以百计的**。
——人力怎么可能做到?
。
回忆以噼里啪啦的雨声开头。直至后半夜里,那突如其来的暴雨才停。而**归来的西门吹雪根据未被雨水浇干的血迹,一路追踪到破败的古庙门前。
**自己追踪的究竟是什么人。但这冲天的血气和剑气……这必然指向一个顶尖的剑客。
西门吹雪慢慢地环视了一遍四周。
古庙很安静,静得不像是有人。可这里的确是有人的。
一个黑衣青年倒在地上,狰狞的暗红顺着布帛滴落下来,浓烈的血气熏得空气都染上阴森杀气。
西门吹雪冷冷地审视着不知名的青年,发现他是真的昏迷过去,他皱了皱眉,靠近对方进行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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