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信中,洋洋洒洒数百字,道尽了他离别之后家中的情况,王晏越是往下看,眉头皱得就越深。
他离家之后,妻子一人独立支撑起这个家,虽然说有几位兄弟姐妹时常帮衬,生活上倒是过得下去,不过一些好事之人,却经常会对她指指点点。
说她不守妇道,自己的丈夫跟人跑了,不要她了等等,诸多闲言碎语,总之是怎么难听怎么说。
原本她是想过来找王晏的,只是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向来没有出过远门,先不说长途跋涉能不能吃得消,再者没有路引,她连城都出不去。
三年来,她写过不知多少封信件,但是全都石沉大海,除了两年前的春季收到过他的一封信,之后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回信。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路途比较远的书信往来,因为途中的各种原因,遗失损毁其实很正常。
好在六姐见她可怜,在那时便已经将她接到自己家住了,并且也曾托人来寻,可皆是杳无音讯。
其他的兄弟姐妹各有事务要忙,虽然嘴上偶尔关心,但却没有丝毫行动,实际上也是靠不住的。
另外,一年前四哥病逝归西,大哥唯一的儿子跟人打架,不幸也被打死了。
自那以后,大哥便终日郁郁寡欢,时常借酒消愁,其余的兄弟哥嫂为了继承家产,因此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大做文章,闹得是不可开交。
最后就是自己,目前在六姐家中,尚且安好,只是希望他如果能看到信,就请赶紧回家看看。
一日夫妻百日恩,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个家,都在外面游荡三年了,也该回去了吧!
落款处的时间,是二月十八,今天正好是三月初五,前后半个月的时间,这封信才送到他的手里,由此可见,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是何等落后。
记得原主当初从家里到崂山时,也是用了二十多天的时间才到。
两地相距约有上千里的路程,这小子硬是大部分路程都能蹭到别人的车马,能耐着实不小。
本以为到了就能学得仙术,谁料仙术没学成,反而是日夜砍柴,被人当做奴役来使,这如何能忍?
看完了家书,王晏不禁无奈的长叹了口气。
对于家中的那段记忆,他从原主人身上得到的很少,总是朦朦胧胧,记忆显得特别模糊,也不知道究竟是原主的原因,还是自己穿越过来的原因。
原来的王七只是一介纨绔书生,整日正事不干,游手好闲,想求仙学道都没有那个毅力。
如今自己鸠占鹊巢,占了人家的身体,灵魂皮囊合二为一,自己借助他的身体而活,他也借助了自己的灵魂而活,确切的来说早已是不分彼此。
那么他的家事,自然也就成了自己的家事,他的家眷,于情于理,自己都不应该置之度外。
“唉!这些年,倒也真是苦了她!”
王晏难以想象,一名生活在古代的女子,被自己的丈夫抛弃,独自支撑着家庭不说,还要遭受着世俗之人的冷眼与诋毁,那该是何等的艰辛困苦!
眼下自己步入修行之途,算是略有小成,既然家中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若不了结,他心中难安。
再者与他日后的修行,指不定也将会大有牵扯,倒不如趁此机会向师父告假,回乡探亲,顺便还能于人间游历一番。
打定了主意,王晏将信件收好,毫不迟疑,当下便直接去向师父告假。
听他讲明了缘由,老道自是准予了下来。
他们这一派属于正一清微道脉,没有那么多严格的教条,娶妻生子、饮酒吃肉都是可以的。
甚至你不在道观,住在家里修炼都行。
回乡探亲这是人之常情,总不能修了道就六亲不认,记得他门下弟子,之前还有人带着全家老小一块儿修行的,皆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只要不违背教义,不违反门派法规,不去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弟子们的家事,老道才懒得去管。
得到了师父的允许,王晏当日便回去收拾行李,同时向几位师兄们告别,整装待发。
在观中又待了一日,第三日上午,王晏身着一袭道门灰色长衫,头梳道髻,腰悬葫芦,背负一把七星宝剑以及一个灰布包袱,身边跟着长耳,沿路径直下山。
他的家在云州淄川县,崂山却在清江府,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其间不知隔了多少个县城地域,相距的路程,总共有上千余里。
八百里加急的话,至少也要两日。
不过如今他法术神通在身,虽然做不到腾云驾雾这种飞行之术,但是他的一双脚,也足以抵得上一匹好马!
不出意外,日行上百里轻而易举,最多十天便能赶回家乡。
正是阳春三月,春意阑珊。
田间百姓农忙,城中热闹非凡,大街小巷偶有孩童嬉闹,山林平原常见动物招摇,花丛蝴蝶飞舞,群蜂采蜜,人间一片祥和,鸟语花香。
王晏虽尚未受箓,但身有师门度文,再加上他之前有秀才功名在身,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随处可去。
如此连行五日,所见所闻,所过之处,基本上都是安定平凡,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盛之状。
偶有不平之事,却也轮不到他来管,受害之人一纸诉状告到官府,官老爷直接教他做人。
只是这些都是他目前明面上所看到的,某些他看不到的地方,却不知又该是何等的凄惨景象。
……
繁茂的山林荒无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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