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世子与谭氏在外边石阶前跪了半日,膝盖生疼,关节麻木,听仆从前来传禀,方才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简单活动一下之后,面『色』肃穆,往书房里去。
刚一进门,夫妻俩便重新拜倒,问安之后,废世子极陈己过:“这些日子以来,儿子做了太多错事,也实在是太过伤父王的心,亏得蔡先生点醒,方才幡然醒悟,今日特携妻室来向父王请罪……”
朱元璋静静听他说完,脸上不见喜怒,只颔首道:“听说你把两个孩子都送到庵里边去了?”
“是,”废世子面有愧『色』,再拜道:“宝珠出言不逊,冒犯父王,忤逆不孝,如何能再留在此处?正该叫她往庵里去反思、忏悔,烧香礼佛才是。”
朱元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谭氏说:“宝珠今年岁数也不大,你舍得?”
谭氏叩头道:“正因为宝珠还小,所以才更加要纠正她的过错,夫君向来忙于公务,无暇顾及家中,几个孩子皆由我教诲长大,不想长子不贤,次子冒失,yòu_nǚ又如此张狂无礼,儿媳有罪,无颜再见家中亲长,此后便在家中另置佛堂,如宝珠般烧香礼佛,忏悔自己的过失。”
哎哟,今天这风刮得有鬼,谭氏这作精都开始说人话了!
朱元璋听得诧异,转眼去看马老大,又觉得有点儿欣慰,虽说他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去把谭氏这个祸头子处理掉,但能狠下心来做到这等地步,也着实是有所进步了。
他跟空间里边的老伙计们说:“还不算无『药』可救。”
高祖冷笑道:“你猜他这么说到底是出于本心,还是想挽回在你心里边的地位?”
“原因重要吗?关键在于结果。”
刘彻说:“他终于拿出了世子应有的处事态度和政治准则,这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吗?”
嬴政嗤之以鼻:“原因不重要吗?将长子yòu_nǚ送去庵堂赎罪,叫谭氏在府上吃斋念佛,就这两件事而言,他心里边究竟是这三人罪有应得更多一些,还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暂时委屈妻儿的想法更多一些?”
刘彻为之语滞,沉『吟』不语。
嬴政断然道:“他今日如此为之,打的主意便是暂且委屈妻儿以图来日,将来父亲死了,他承继大位,回想起今日之事,必然会千百倍的弥补妻儿!”
“谭氏如何,谭家兄弟如何,谭氏所出儿女又如何,你们难道不是心知肚明?一旦大权在握,头顶又无人约束制衡,这群小人不翻天才怪!”
刘彻皱眉道:“那你待如何?”
“不如何,他没救了!”
嬴政寒声道:“现下委屈谭氏母子三人,来日必定加倍弥补;『逼』他休弃谭氏,来日他难道不会再娶?当朝太子迫于老父『淫』/威不得不休弃妻室,登基之后不忘昔日夫妻之恩,故剑情深,再度将其迎入宫中——若干年后他老子成什么人了?心胸狭隘、小肚鸡肠,见不得儿子夫妻和睦,非得棒打鸳鸯?他们俩倒是双宿双飞,神仙眷侣羡煞后人!”
当皇帝的都在乎身后名,只消这么一想,就觉得血压开始飙升。
败坏老子名声,成全你俩的爱情,想都别想!
ui!
刘彻烦不胜烦道:“干脆叫他把谭氏杀了算了。”
“那更完了,”李世民歪在椅子上,说:“为了权位,杀他肯定是会杀的,但是他心里边能不记恨你,能不对谭家心生愧疚?等你咽了气,你看他怎么报复你。”
他讥诮道:“要不是我弟弟当初步步紧『逼』,我爱妻可不会死,我得想个法子弄死他!他给你上个烂谥号怎么办?不让你跟老妻合葬怎么办?死鬼都能给恶心活了!他作践你当政时的心腹之臣怎么办?老家伙跟我风里来雨里去一辈子,到死了还没个善终?躺在陵墓里边都能气活过来!”
“别说了!”刘彻捂着心口,咬牙道:“代入感太强,已经开始磨刀了!”
“这还没完呢,”高祖语调轻快的接了下去:“害死他爱妻的仇人肯定是要报复的,爱妻的娘家人要不要加以抚恤?封个侯不过分吧?爱妻留下的儿女更是宝贝疙瘩,拿命宠不过分吧?”
“哎?”李世民忽然说:“彘儿啊,这事儿你不该这么糊涂啊,故剑情深的不就是你曾孙吗?刘病己连『乱』我家者必太子都说出来了,到了也没废掉元帝,不就是为着爱妻许平君?后来元帝怎么着你都知道了,西汉自他由盛转衰?”
刘彻:“……”
刘彻说:“别叫我彘儿。”
李世民:“好的,彘儿。”
刘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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