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三兄弟刚从家门口出来没多久,就听见了枪声。
老大和老二赶紧从腰间抽出了枪,警惕地打开了保险栓。
老三摸了半天,发现自己没带枪。
老大和老二赶紧对他说——还好我们离家不远,也就百来米。快,快回家把枪拿上,今天来的不知道是哪伙人,等会指不定跟咱们干上!
老三听罢,忙不迭往家里跑。
他从桌上拿了枪,又急匆匆地跑回去。
而当他看到老二时,不禁捶胸顿足,狠狠骂道——哎呀,早知道能捡你的枪,我就不回去了,你还害我白跑了一趟啊!
(1)
第一刀砍下来时,傻七想起了他第一次和对方见面的三个问题。
对方问,你有家人吗?
傻七说,没有。
对方又问,你有房子吗?
傻七说,没有。
对方再问——你可以做这份工多久?
傻七说,做到赚够钱。
对方笑了,摇摇头,说,那不行,这活一干,就得干到死为止。
傻七看着对方那双好看的眼睛,点点头,说,好。
那是一个明媚的冬日,从废弃的办公楼出来时阳光灿烂得耀眼。湛蓝的天际上一片一片薄薄的云凝立不动,就像一幅温和的油画。
那是傻七第一次杀人,他在这个明媚的冬日下找了个y-in暗的转角。他掏出照片,看了一遍,然后把照片卷成一团,追着那个身影去。
他的动作很快,快得不像第一次动刀。他抢劫过,偷窃过,也进班房里蹲过,可他没有做过那么大的恶。
他捂着目标的嘴巴,匕首从后面一捅,一转。
鲜血温热,从创口流淌到他的手背。
他觉得很暖,就像冬日阳光那么暖。他好像坐在一张躺椅上,混混沌沌,昏昏欲睡。
男人拼命地挣扎着,傻七死死地捂着他的口鼻。然后他的力道变缓了,身子变沉了。他就像一滩烂泥往下坠,一直坠到水泥路面上。
傻七把他拖进转角的更深处,前后看不到误打误撞钻进巷口的行人。他把匕首的血擦在那人的衣服上,再甩了甩手掌上的污渍。
他庆幸自己穿了黑色的衣服,所以血迹沾在上面也看不出来。他把那没了气的人摊平,再掏出照片确定了一下。
其实现在确定也没什么意义,即便杀错了他也没法让那人复活。
但还好,他没有杀错。脸上的每一条纹路、鬓角的每一根银丝都符合照片上的影像,他怀疑这照片就是昨天拍的,所以人还来不及变老,就停在了这一刻。
他绕了一个大圈,在一间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远远地守在街对面,看着那条巷口被黄色警示线封锁,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一团糟乱。
他抽了三根烟,然后回到了那所公寓。他把照片掏出来放回桌面,其中一个角被血染成褐色。
他又把匕首掏出来搁在旁边,朝那人扬扬下巴,说,钱。
那人把照片放进碎纸机,转头又点点匕首,让傻七把匕首收好。
“去快活一下。”他从桌底下拿出箱子,箱子打开,迷人的铜臭味扑面而来,“钱脏不要留,花得越快,赚得越多。”
他算出尾款,递给傻七。
傻七把钱分别塞进上衣口袋,上衣内袋,上衣侧袋,裤子后袋。
“我怎么和你联系。”傻七问。
“我和你联系,”那人说,伸出手——“叫我乌贼。”
“八爪鱼,”傻七咧嘴,抓住了他的手指,“我叫你八爪鱼。”
这是傻七第一次和乌贼正式接触,从此乌贼改名叫八爪鱼。
傻七觉得这是某种程度的重视,自己是特别的,所以乌贼愿意为了他改了名字。
虽然乌贼戴着个面具,触须长长,没让他看全自己的脸。
(2)
傻七第二次见乌贼是一通陌生电话打响了他,乌贼说,我是八爪鱼。
那时候和第一次见面已经隔了半年,傻七一时没反应过来,说哪个八爪鱼,我没买八爪鱼。
乌贼说,喷墨那个。
傻七还是没懂。
乌贼也没解释,直接告诉傻七,老地方,等你到晚上。
挂断电话,傻七眯眼看太阳。他努力地回忆自己什么时候买过乌贼,然而一无所获。
于是他断定这是一通恶作剧的电话,直到他走了几步,猛然一拍大腿,而后打转方向,往半年前见面的破公寓去。
时隔太久,他还迷了路。
去到时天已经黑了。楼道晦暗,只有转角亮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摇摇晃晃,布满死去的蚊虫和蒸发出的钨丝污渍。
那男人和他擦肩而过,傻七也没扭头。等到走了半截,听得脚底一声叫唤——傻七?
傻七朝下看去,男人又戴上了八爪鱼面具,触须下露出的嘴角正对着他笑,嘴边围了一圈的胡茬。
那天晚上傻七第二次杀人,这次容易多了,八爪鱼给了他枪,他便对着目标人物的脑袋开几枪,然后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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