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横了一眼甚是尴尬的仲衡,道:“新营此次夜训做得不错,你且去营里和小子们好好总结一番,待此间诸事了结,嗯,你等再好好相聚吧!”这当口,就别去旁观你爹丢人现眼了,免得又被那老不修迁怒。
仲衡低头应了一声,马不停蹄地跑了,似是极有类似经验。
待得厉大人洗漱完毕来到堂前,那公婆两个已等了些时候。
温夫人嘴角含笑,裙褔不动,纤纤而立,见到厉大人当前,她盈盈一拜,口称老奴管教无方,以至身边被“外人”混入女营而不自知,有罪!
温夫人身后的乔姨娘,两个眼睛肿得像核桃,跪在斜后方,还在嘤嘤而泣。
一个袒胸露背的壮男只着下衣,上衣束在腰间,背上背了条弯弯长长的刺藤,背侧左右都是被挠成花的血丝痕,正是那位不走寻常路的老仲,他还果真是负荆请罪来了。
厉弦冷眼瞅着,倒吸一口凉气,啧啧!这丝丝血痕,不像全是刺藤刮的呀!
老仲见温夫人盈盈跪下,他利眼一瞪厉弦,似要耍横,却见温夫人眼波盈盈,凉凉一扫,他顿时缩了脖子,不甘不愿地呲牙单膝跪下。
“请起请起,这如何敢当?!”
厉大人忙伸手虚扶温夫人,旁边那位,哎呀,这个刺藤扎手,本大人也不太好扶呀!
温夫人却不起身,缓缓磕下头去。
老仲急得脸都红了,喊道:“景娘,你如何给这小……”
温景娘回头柔柔看了他一眼,将那些不敬的话语都消弥无声,而后,她抬起头来,背脊挺直,莹白的脖颈露出一截,温和地直视着厉弦,道:“大人,吾为您家奴,蒙您在风雨飘摇之际援手,拉我们一家八口出水火死地,此恩此德,结草衔环不足以报,吾必告与子孙世代铭记。”
厉弦望着她温和的眼,心中若有所动忽地一热,一拂衣袍,对着温夫人跪了下去,双手轻轻搀着这位坚如美玉、韧如蒲草的慈母贤妻,轻声道:“温夫人,我与,与阿衡情如兄弟,他的母亲便如我母……”
他忽地看到自己手腕上缚着的红线,那头绑着枚仲衡自小不离身的破铜钱。
仲衡当日交付与他,让他用以救亲人的信物,后来却一直忘记归还。
轻轻捏着那枚贴身而藏的铜钱,不知为何,厉弦只觉自已厚如城墙的脸上似有些烧,他不甚自在地又道:“仲家世代将门,仲大将军忠心为国,更是以一已之力,救大燕京都之围,我是好生敬佩的……”
老仲在一旁冷哼一声,心下却也有些熨贴,算这小子还有点良心。
“……先帝当日之令,我虽不敢置喙,但力之所及,总是要尽力而为的。我心目中也从未将您几位视之为奴仆,伯母不必如此。”
温夫人眼中也有些s-hi意,她轻轻拂上厉弦的脸庞,哽咽道:“你,你是个好儿郎,与我家阿衡一般,都是大燕的好儿郎。”
“咳,咳!”
两声重重的咳嗽响起,厉弦微一转眼,却见老仲眼睛微微眯起,便如野兽猎食之前,目绽凶光!
温夫人一只皓腕轻轻搭在他肩膀之上,缓缓站起身来,那仿佛择人欲噬的野兽顿时化作了温顺的家畜,抖着把乱七八糟的胡子咧嘴笑着,眼睛眯得弯起,小心翼翼地扶起夫人站定。
厉弦……
终于知道自家那只酸醋罐子是哪来的劲儿了!
“阿乔,你也起来罢。”温夫人回头对抽噎的乔姨娘轻声道。
“昨日夜闯之事我已问清,阿乔虽也有隐瞒错失,却是难违夫君之命,罪魁祸首还是我家夫君……”温夫人有些无奈地扫了一眼身旁狗腿的老仲,将实情道来。
这老货原是前几日就潜入了女营,想偷偷查看一番现如今他家妻儿的状况,以及厉弦这位曾经恶名满京城的“恩主”,若是有什么慢待之处,恩是恩,揍也是要揍的,到时就带着妻儿跑路,恩么,有缘再报罢!
他怕自家礼仪规矩、重恩重情的老妻不让干这事,说不定还第一时间禀报那小子,所以就悄悄潜入乔姨娘的屋子,让小妾帮着掩护。这才闹出这等不体面的事情来。
老仲听着妻子歉意满怀地娓娓道来,呲着牙甚是不乐意地偷眼瞪那小子,尽会甜嘴蒙骗女娘,甚么兄弟情深?!怕是j,i,an恋情热罢?!对这些少年人的胡混,他倒不甚在意,男人么,难免的。本是想着观察几日,若是这位年少的厉大人确实心无恶意,他便随着家人在此地隐姓埋名,好生过活。
那狗皇帝平了他家三族,几个儿子都死散不知下落,身边只剩一根独苗,别说他身上仍背着重罪,便是新皇开恩赦免,又如何能再替这凉薄的一家卖命?!当年老祖宗跟着大燕太祖打天下,那也是赌一把青云直上,真当混街的青皮有什么忠义为民之心?
祖宗说的好,“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若是富贵得享,那就好说,若是你不仁来我便不义,滚刀子r_ou_卖命却不卖一家子!
他在蛮地胡混了大半年,吃穿遭罪,入眼皆是粗陋不堪的s_ao蛮婆子,为了取信蛮胡,也曾捏着鼻子献身卖r_ou_,好容易卖脸卖身、出丑卖乖混到突厥汗身边,一刺天下惊!
本想着以奇功赎大罪,如今万事休提。
好容易千辛万苦,死里逃生才摸到家人身边,窝在自家小娇娘被窝里,摸着细皮嫩r_ou_,如何还挨得住?
然则,久未归家,如今回来躲藏一时还能有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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