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的脸近在眼前,线条坚毅分明,整张脸上的五官却都处于绷紧的状态。李明宇的舌头直打结,心里发虚,小声回答道,“他、他、他跟……跟……跟同、同事、玩……聚会去了。”
顾烨心里咯噔一声。怎么可能?
他一把推开李明宇,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楼梯,在客厅里来回翻找起来。李明宇从没见过顾烨这么焦虑,小心地问,“您……您在找什么啊?”
“手机。”话一说完,顾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早就因为进水坏掉了,他朝李明宇伸出一只手,道,“手机给我。”
李明宇立马双手奉上自己的手机。
顾烨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另一只手握拳放在唇边。
他很紧张——就连李明宇都能看出来。一会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会又揉着眉心,在客厅中央来回绕着圈圈。
然而顾烨只得到了关机的提示音,他捏着手机,用劲到发抖,手背上隆起分明的骨节。
李明宇c-h-a嘴也不是,沉默也不是,最终还是凑到他旁边,踌躇着告诉他,“您放心,顾先生真的只是出去放松、呃、出去玩了……杜以泽看着在呢。”
一股凉意从顾烨的头顶直冲脊椎,他眉头一紧,立刻给言盛打了电话。
“查一查他在哪!”
言盛在对面疑惑地问了一句,“顾烨?”继而骂道,“你他妈到底去哪了?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快一点!”顾烨的声音都有些发颤,“查一查,他去哪了。”
言盛本想反问一句“你自个儿没有手机么”,但是顾烨听起来实在不太对劲,慌慌张张的。得,肯定跟他哥有关。
顾烨听见细碎的键盘敲击声,时间被无限延长,拉伸成望不到尽头的银丝。他急于得到一个答复,忙不迭地追问,“怎么样了?在哪里?”
言盛小声呢喃道,“怎么会呢……”
顾烨心里一空,两手握紧电话,像抱着一根救命稻草,“告诉我!他在哪?”
然而这不是救命稻草,而是压垮他的那根稻草。
言盛沉默片刻,说,“……定位不见了。”
如同遭受了钝物的重击,顾烨眼前直发黑,踉跄着走了两步。
言盛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将所有有用的信息都报给他,“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在一家夜店里出现过,定位则是在距离那家店两个街区的十字路口消失的。”
这再也明显不过了,顾溟极有可能已经逃走了。
听筒那边传来细微的呼吸声,言盛犹豫着还想说点什么,顾烨却挂了电话。
李明宇站在距离顾烨几步远的位置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顾烨垂下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明亮的街灯照亮落地窗外的一半天际,他背对着光,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有可无的影子。
“怎么办?”顾烨失神落魄地说,“他又不要我了。”
这比顾烨发火揍他还要吓人,李明宇愣了愣神,鼓足勇气走上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怎么、怎么会呢?我跟您保证,”他将两指并拢,指向天花板,“他真的还在店里,啥事都没有!”
然而顾烨什么反应也没有,他呆滞地望着李明宇的方位,视线却压根儿没有聚焦在他身上。他实在是太失落了,承载情绪的身体机制已经超过负荷,任凭李明宇推着进了电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人塞进车里。
李明宇给自个系上安全带,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偷偷通知手下在店门口集合。
现在早已过了最热闹的点了,顾烨安静地坐在后座上,他的眼前晃过彩色的led招牌,几家中式的餐厅门口都挂上了手工的油纸灯笼,尽管街上空了大半,不似印象里一样攘往熙来,仍然能够轻易嗅到春节热闹的氛围,车内暖气十足,可顾烨却觉得自己深陷冰窟。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仿佛被人按进冰冷刺骨的海水里,被迫面对了这一事实:顾溟当时望着的不是他,而是自由。
也是,哥哥要不是早有打算,他何德何能能让他对自己这么温柔?
然而这种心知肚明的打击对于顾烨来说却是毁灭x_i,ng的,他就如同一个在沙漠里濒临渴死的人,有一天终于尝到了一滴水的滋味,现在夺走这杯水不说,还要告诉他,其实这里根本就没有水源。
他不会死于饥渴的。
这一路上,顾烨的心情已经变了,他变成了一只盛怒的螃蟹,不甘心地挥舞着钳子,自暴自弃地想要发泄、破坏,哪怕他知道顾溟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他,离开了这里。
顾烨用双手捂住整张脸,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想要去找,可是怎么找?再把他抓回来绑着,拴上锁链,关在密不透风的围墙里,好让他更加憎恶自己吗?
杜以泽看着纷沓而至的十几辆车,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他从驾驶座里跳下来,笑容满面地大步走上前迎接他们,“你们怎么全都来了?”
“把这给我封了!”顾烨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给我一个一个的找!”
年前最后一次狂欢,包厢里的大屏幕上播着苦情歌,申圆一巴掌拍上“切歌”,脱了鞋踩在沙发上,高举着酒杯庆祝这一年的业绩突破新高。
她托着下巴思考良久,想不出几句领导应该说的话——那种听起来全是华丽丽的排比,实际上没什么意义的话,只能笑嘻嘻地说,“……希望来年风调雨顺!”她原本想说天下太平来着。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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