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之仰头望着帐顶,笑道:“……重情重义啊。”
周望:“有哪里不对?”
徐行之说:“哪里都不对。”
周望疑惑,不再靠墙而立,而是走到床边,抱臂靠在雕花床框边,看向徐行之:“怎么说?”
徐行之双手垫在脑后:“我问你,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被封山掳走,若想救回,需得趟过刀山火海,你可会去援救?”
周望不假思索:“便是刀山火海又如何?自然是要去的。”
徐行之:“因为什么?”
周望反问:“这还需要原因吗?”
徐行之:“为何不需要呢?”
周望皱眉:“什么意思?”
徐行之笑:“人少的地方,纷争会少;人愈多,纷争愈盛。封山在蛮荒扎根多年,盘根错节,手下众多,犬牙交错,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封山之主的位置。我若是封山之人,才不管这封山之主死活呢,保存实力,趁机夺取封山大权才是正道。可是这样?”
周望想一想,这话虽无赖,倒是有几分道理,便追问道:“……所以?”
“你刚才说,封山之人倾巢出动,竭死拼杀?”徐行之说,“我信这世上有重情重义之人,却不相信这封山成群结队、漫山遍野,皆是赤诚之辈。他们这般拼命,必然有所图谋。”
他翻身坐起,下了结论:“……那封山之主身上,必然有值得他们拼命的东西。”
说着,他冲周望眨了一下眼睛:“怎样?跟我去瞧瞧那位封山之主,看他手中握着什么筹码吧?”
徐行之的笑脸很好看,风神疏朗,犹如清月入怀,饶是对男色无甚感觉的周望,也被他这一笑晃花了眼睛。
下一秒,侧身准备下床的徐行之双膝一软,对着周望就跪了下去。
……昨夜徐行之做了半个晚上的俎上鱼r_ou_,余威尚在,腰酸得紧。
周望咳嗽一声,用缠了几圈绷带的手掌掩嘴,好挡住笑意。
徐行之脸皮厚,倒也不很尴尬,伸出手对周望晃一晃,示意她拉自己起来。
周望给他搭了把手,抓住他的梨花木右手,把他拉起身来。
徐行之的右手是齐腕断掉的,在拉他起来时,周望仍是免不了往那断口处多看了几眼,看起来对他断手的缘由很感兴趣。
替周望分析了那么多,其实徐行之心中清楚,能让这群封山人不顾x_i,ng命、前赴后继的,唯有一样东西。
……蛮荒之门的钥匙碎片,其中一片就在封山。
封山之主当然是人人可做,但如果丢了珍贵的钥匙,那对这些人来说,他们重见天日的唯一希望便就此断绝,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永无止境的煎熬。
那这封山之主,做来还有何趣味?不过是混吃等死罢了。
徐行之知晓那四把钥匙碎片的藏匿之地,按他本意,是想要将关于钥匙的事情长久隐瞒下去的,免得孟重光有走出蛮荒的机会。
但封山之人的救援如此来势汹汹,孟重光又不是痴傻之辈,只需多想一层,便能猜到这被擒的封山之主身上,定然有什么值得众人为他卖命的宝贝。
与其等孟重光他们发现这一点,不如徐行之自己提前去问上一问。
若能逼问出钥匙碎片所在那是最好,逼问不出,起码也能知道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怎么算也不会吃亏。
缓过腰酸腿软的劲儿,徐行之与周望一起去了关押兽皮人的小室。
大约是有所感应,兽皮人已然醒了。
听到门响,他歪着脑袋看过来,神情扭曲了一瞬,便面目狰狞地笑将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弑师叛道的徐行之!”
周望瞧了徐行之一眼,没吭声。
左右这话是骂给原主听的,徐行之不疼不痒地受了。
他走到兽皮人身侧,大咧咧地蹲了下来:“会说话了?挺好。能听见声音吗?”
兽皮人瞪他,眼里尽是张裂的血丝。
徐行之指向小窗外:“听听,你的属下救你来了。说说看吧,你一来不算俊俏,二来又是个克妻殃子的倒霉相,他们为何要豁出x_i,ng命来救你?”
兽皮人二话不说,一口唾沫唾了过来。
徐行之早有防备,在他喉结蠕动时便有意闪避,兽皮人那口血痰最终还是落在了地上。
徐行之左手持扇,敲打着右手手背:“还是省些口水润一润喉,速速说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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