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响起坐下的声音。
「医生说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他怀疑可能是心理问题,有可能......」
「我知道是什么。」突地睁开眼,洛煌无神的眼中多了点什么。
倾斜没说话,也不晓得说什么。
心痛累绩多了,就变成心病。
「......我知道那是什么......」
凝固的空间,只有洛煌略带复杂的语调。
◆ ◆ ◆
当程未常知道洛煌是自己的病人时,他一点都不惊讶。
这一天早晚也会来临。
其实洛煌太痴并没有罪,他太执著也没有错......
错就只错在他不知道自己执著什么。
所以当他看到洛煌,便问:
「你到底执著什么?」
空洞无力地坐在皮椅上的洛煌并没有答腔。他只是一具空壳——什么都不留下的空壳。
程未常也不勉强他,只是看了一下报告。
「心绞症。」口中吐出这三个字,房中二人 居然都是毫无表情。
永相随挣扎了多少年才病发的心绞症,洛煌在失去永相随后莫约一年便已经病发。
该说他太脆弱,还是太爱相随?
「是因为相随?」想起什么,他又问:「还是房外那人?」
意料中的沉默。
「你不会是当出面那人是替身吧?」
他的说话终於都有点回应,即便只是轻轻一抖。
「你这样做也没错,只是你认为他真的可以当相随的替身吗?」那个——你伤心的时候会开解你,你痛苦的时候会陪你分忧,你开心的时候会和你一同笑,你遇到难题的时候会默默为你解决一切,你需要温暖的时候会给你最温柔真挚的拥抱,你想一个人清静的时候他会让你一个人静却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著你,你做错了他会把你导回正轨——那个宁愿错的人是自己,也不愿你做错的男人,如果能够这么容易被取代,那么他存在在众人的记忆里的身影,又岂会如此深刻。
洛煌恍了恍神,其实他也许是最清楚这事实的人。
他没有答腔,不吭一声的走向房门。
「你不用再来了,我不会医你。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医好你。」程未常对著洛煌的背影道,「其实你在为自己拥有这个『心病』而高兴。」
那背影停下来,不久,那人回头,笑了,却不知怎地让人毛骨悚然。
「这不是病,是我和他的联系。」
最后的联系。
◆ ◆ ◆
倾斜一直担忧地、目不转睛地紧牢著房门,那不敢走神的绷紧在看到洛煌出来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洛煌的心一紧,然后便是酸涩的感觉泛上心头。
他无视焦虑地上前问候的倾斜,步出诊所。
「煌!程未常究竟说什么?你的病怎么了?」他会把洛煌带来程未常这里,就是因为程未常了解永相随和洛煌的事情,或许能够解开洛煌的心结。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执著什么......」男人的笑,不知从何时开始比哭更难看,「我还能执著什么......」
倾斜的眼神有著倦意,说不出的倦意。
「......你并不执著什么,你只执著他。」只有一个「他」,「你要你身边的人是他,和你渡过每分每刻、每天每夜的人是他,陪你喜怒哀乐的人是他,你爱的人是他,这生最爱的人也是他......你并不执著什么,你只执著一个他而已。」
心脏莫名地揪著痛,每说一句,那痛楚就深多一分。
竟然红了眼,竟然哽了咽,竟然沙了声。
为的是谁?
痛的为谁?
苦的又为谁?
为的是「他」...一个「他」。
而那个「他」却不是他。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他做了这么多,到后来却只是在做别人的第三者——从头到尾也只不过是第三者。
可是此刻,他竟能够体会洛煌的感受——
那放弃不了的执著!
倾斜闭上眼。
为什么你要死!?
为什么你要离开你爱著的他们!?
为什么你要离开他!?
如果煌没有爱上你,是否会活得开心一点?
如果我没有遇上你,是否没有今天的倾斜?
如果你没有死的话……
「
……那段和他一起生活的记忆,真的很美、很甜,好像发了一场美梦。所以当我在梦中,我想继续深沉睡;当我醒来,我想回到那个梦中……」他回头,「原来我执著的,是一个不会再有的梦,而这个梦,只有那个人存在才会变得甜美。倘若那个人不在梦中,这个梦不要也罢。」
「煌……」怔怔地看进那双眼,倾斜知道,无论将来洛煌的痛苦会不会随时间消逝,那眼底的怆然,都会沉淀於他的眼底,伴他一生。
「醒著是痛苦,但没有他存在的梦,更痛苦……」
尾声
洛煌摸著一堆cao,那是永相随死的位置。
也许那个地?方更适合他,可以过著自己的生活,不再有人打扰,我们不再是他的责任……
心脏越发抽紧,他捏著胸口,喘息著,尝试平缓痛楚。
我要回去了,明年再来这里探望你,你说好吗?对了,我猜你一定很想知道各人的生活怎样,我下次来的时候把他们的生活照带给你吧。他们常常聚在一起,有吵有闹,有说有笑,虽然有时忆起了你已经不在的事实而令笑容变得廖落,但他们却更加珍惜你为他们守护的东西,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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