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旷抬起头看他,俞明隽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可以称为温柔的笑意。他失力地靠向俞明隽,低声窃语:“笨蛋,那是螳螂新娘。”
他站直了慢条斯理给俞明隽扣好扣子,悠悠道:“小安姑娘的专属管辖地,我只侵犯这一次了。”
情多是可看破不可说破,既然气氛正好最后的油也揩了,权当补偿。
他不敢再去看俞明隽,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去,办公室被上了锁,他轻车熟路地解锁出门。
一路上,他反复思量俞明隽到底有没有可能猜到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实。他首先能想到就是在曲溪撞上堂姐许虹,然后堂姐在医院和俞明隽说起了在家门口撞见自己的事。
之前又有他登上自己的qq号被俞明隽发现的事。最初俞明隽以为是盗号的,但是许虹如果真的和她说起,俞明隽肯定会对“薛桦”起疑……
不不不,许旷否定自己,一定是我“做贼心虚”。
他快步走出中实大厦,准备叫车,后面有车喇叭连响了数下。他下意识回头,车里的司机已经奔了出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俞总让我送薛先生。”
许旷摇头,掏出口罩要往外走,司机喊道:“俞总说现在您不方便自己活动。”
许旷停下脚步,转身往车里一钻:“美树湾二期北门。”
等回到美树湾门口目送那辆车开远,许旷站了一会儿拦了一辆车去协和医院。司机啧道:“中午老堵的。”
许旷瓮声道:“没关系,不赶时间。”
车流如注,许旷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但是他想去哪里呢?
他找到许虹,问她,然后呢?
全是没有意义的。
他望向远处的东方明珠,在上海这个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地方啊,他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不放开怀抱呢?
他打开手机,看到一条新的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最后最后最后一次发了,你不相信我就算了,就当是我捆你炒作。你好好对待自己,你那么好,谁都想爱你。”
对啊,我现在是谁都爱的薛桦。
等车子开到协和门口,许旷已经不太想进去了。伯母有俞明隽罩着,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他现在也和许家没有关系了。
他有些茫然地提起脚步走进门诊大楼,好像对迈出的每一步都犹豫。这时急救车尖锐的警报声传来,他感觉到人群的骚乱,回头看到大批白大褂迎向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鲜红的大面积的血。
大厅的人纷纷惊惶地散开,他脱力地靠向导医台,用手攀扶着自己,不去看那些蔓延的刺眼的红。
耳边都是高声惊叫和呐喊,他疾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好像身上又有剧痛了,血液在流失,身体逐渐发凉僵硬,有人抽走了他手里紧握着的手机。前一秒他还在想,我来拨这个电话吧,让我先来联系他。
他掏出手机死死盯着通话记录里的那个号码,他终于敢想起这个时刻了。那天天气正好天边刚刚逸出红晕,他撇开同事独自去那家上海餐厅,他和俞明隽一起吃过的那家餐厅。
那天是2012年11月6号,距离俞明隽回国已经整整六十天了。他从国内收到的讯息除了工作邮件就是俞明隽的ie。两个人保持着原来相互问候的习惯和语气,许旷按捺着,对俞叔叔晨昏定省,再多发一些日常。俞明隽和往常一样,大多不能及时回复,但也来信不少。
许旷有些患得患失,但是为了显示男子汉大丈夫的沉稳耐心,他不多纠缠,也没神经病发作发个局部裸照给对面。两个人恍若无事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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