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渊在羊角水村呆了数日之后,便按捺不住性子,催促着方洪出发。但方洪这家业在这,也不能说走就走的,他得到城内跟诸位掌柜交代一些事情。还有自家的数百亩田地,也得嘱咐里长盯看着。
等办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才收拾了一下行装,叫上杨敬业一起,跟着林羡渊往西北而去。他这次可不仅仅是为了访亲,更是为了渡劫,带着杨敬业,怎么着都能保险一点。他想了想之后,将黄皮子也一起领着了。
黄皮子跟了他这么多年,变得越来越神异,再加之那恐怖的速度和力量,论起杀伤力,怕是比杨敬业还要厉害几分。
一干人等沿着官道,往北方而去。南方多山路,哪怕是官道,都十分的颠簸。方洪和杨敬业都有功夫在身,这点颠簸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让人称奇的是,林羡渊一介书生,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适,一路上还不住的拉着方洪说话。
通过一路上的聊天,方洪知道原来这林羡渊还是一个举人。考上举人之后,屡试不第,便靠着家中的关系,捐了个县令的位置。不过,他在当了几年的官之后,就弃官而去,自己在家修学读书。
林羡渊不喜欢读如今的显学,也就是朱程理学,反倒对于心学很上心。不过,这心学终究非是主流,尤其是在京城那些清流官员看来,更是邪门歪道。
“当年我去龙场,见了王师一面,那份风采,当真是让人折服。道理不仅在书中,更在手中啊。”林羡渊最喜欢跟方洪聊一些心学的话题,但方洪对这些东西,却是兴趣缺缺。他也就是凭借着强悍记忆力,强行将四书五经给背上,对于不少深刻的道理并不如何明白,而林羡渊讲得那些东西又太深了,他根本就不爱听。
林羡渊所说的王师,便是阳明先生王守仁。当初王守仁被贬谪到了龙场,通过自己的亲身实践,集心学于大成,堪称是儒门的宗师泰斗。不过,如今理学是主流,许多人都不承认心学也属于儒家。
在行走了大半个月之后,四周的景色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山地开始少了起来,地面开始平坦开阔,马车行进的时候,也舒服了不少。
“三舅父,此地离太原还有多远?”方洪掀开了马车,看着外面陌生的景色,有些好奇的问道。他这一辈子是第一次来北方,觉得哪里都很新奇。
南方和北方的差异还是挺大的,就比如这饮食。南方多食用稻米,而北方则喜欢吃面食。还有南方的屋顶都是尖顶,北方则略平一点。
“我们如今已经出了河南的怀庆府,前面就是山西的泽州了。过了泽州,再过潞安府和沁州,就能到了。”快要到家了,林羡渊也高兴了起来。这两个月的时候,他都在赶路,确实挺累人的。
方洪心中忽而也涌起了一点期待,他听杜老鬼讲了很多关于他娘亲的事情,他也想看看,他娘亲到底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前面就往西走,沿着靠着平阳府的地界走。”在又行驶了一段路之后,林羡渊开口对着驾车的几人吩咐了一声,车队当即就改变了方向。
“为何要绕路走?”方洪看着道路,分明就是得多绕一圈,这样舍近求远的行为让他有些不能理解。
“说来也是可笑,前面便是宁山卫所在的地界,如今卫所臃肿混乱,逃兵情况很严重,我们万一遇上逃兵,怕是会有些危险。”说到这里,林羡渊苦笑着摇了摇头,当年太祖设立卫所制度,屯兵各地,平日农作,战时则可以打仗,这个制度,为大明累计了百万的军队。要知道,军籍数量可是仅次于民籍。不过,到了中期之后,卫所败坏,上级欺压下级,将土地大部分集中到自己手中,而普通卫所士兵沦为佃户。上次刘六刘七作乱,盘踞河南山西,让原本就崩坏的卫所制度进一步衰败,导致出现了不少的逃兵。
这些逃兵属于军籍,肯定不能做正经的活计。于是,不少人就开始做起了占山为王的买卖。这些人劫掠往来的客商,甚至有时一些朝廷官员都不放过。
虽然林家也算是官宦世家,但这些逃兵可不会认他。若是被人给劫了,财物倒是其次,若是性命都丢了,那就悲剧了。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觉得我们不用绕路了。”方洪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为什么?这官道可不能走了,那些逃兵可是凶悍的很呐。”林羡渊有些摸不着头脑,多绕一段路,总比丢了命要强吧。
“因为那些逃兵来了啊。”方洪指着前方的官道,不知何时起,官道的两旁站出来二十来个汉子,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柄长刀,虽然衣着破烂,但身上的悍勇之气却很浓郁。
林羡渊的脸色突变,拳头都握了起来。“快,快走!”他赶紧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此地不是离那些逃兵活跃的地方还有老远么,怎么这么快就遇上了,这运气也太差了。
看那些逃兵的样子,分明就是见过血的,杀起人来一点都不会手软。
不用他提醒,几个驾车的汉子也不敢停留,一个个抽起马鞭,将几匹马抽的吃痛,尽力的往前面跑去。但是,这毕竟是拉车的马,就算是速度再怎么快,也快不到那里去。
“前面有肥羊。”这些个逃兵早就注意到方洪等人了,以前他们都在宁山卫的附近劫掠。可近些日子,朝廷派了军队过来围剿他们,他们的日子不好混了,只得往这里跑。
看着几辆马车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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