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她又梦到了这个场景。很多年了, 她都没有刻意回想过母亲过世时的情景,怎么今夜会突然梦到呢?
翌日清晨,秋月匆匆挑帘而入,脸色凝重。
“娘娘,老爷病重。”
“爹爹?”闵棠忽然站起来,又慢慢坐了下去。
“怎么回事?”
“近些时候天气多变,老爷年纪大了,不慎着了风寒。一开始,老爷没有立刻看大夫,等到病情加重了,熬不住了才吩咐人去找大夫。大夫开了方子,喝了药一直不见效,昨夜病情突然加重,人已经昏迷了。”
闵棠放在茶盏上的手好半晌没有动。
“去含元殿。”
“娘娘,这不合规矩。”从来没有宫妃因为家中亲人生病就出宫探病的惯例,而且闵太傅一直不受圣隆帝待见。
“爹爹再怎么说也是帝师。生病了,找张廉瞧一瞧总是可以的。”
“我得到消息时,圣上已经吩咐张太医去太傅府给老爷看诊。”
“这样吗?那就不去了吧。”闵棠重新坐好,任由明月服侍着。只不过这一天,闵棠的心情低沉,半点提不起来。秦容得到消息,去太傅上探望闵太傅,得到的答复是:情况并不乐观。
闵太傅年纪不小了,之前煎熬的时间太长了,后来即便找大夫看病,煎了药也不肯按时按刻喝药,因此耽搁了病情。如今,人已经迷糊了,汤药也喂不进去,只能强行灌。
秦容对闵太傅这个外祖父并无多少感情,私下里也接触得极少。他有外家和没有外家无差别。母妃与外祖父的关系似乎很一般,重华宫里从未收到过闵府送来的东西,母妃送到闵府的东西到不会退回来,只是外祖父每回的嘱咐都一样,让母妃在宫中好好的,不用惦记他。
外祖父和母妃之间的关系冷淡,秦容不知原因。幼时天真烂漫,他也曾问过秋月,秋月的回答是,她跟在母妃身边时,他们父女二人就是这般相处,并不亲近。
父女之间或许没有母女间亲近,却不至于疏离到这个份上。何况,外祖母过世后,外祖父没有再娶,身边也没有一个贴心的伺候,外祖父只有母妃一个女儿,和母妃的关系怎么就这么冷淡呢?
“银针,快。”屋内传来张廉的声音,秦容离开的脚步陡然停下,他转身快步走进去,只见闵太傅的胸口扎了几根银针。屋内气氛凝重,张廉的额头上已经满布汗珠。银针入穴,张脸下手的速度越来越快。然而,躺在床上的那个人并不见起色。
在所有人的颓然中,闵太傅落下了最后一口气。
重华宫里,闵棠听到闵太傅过世的消息后,脸上木然,眼睛里挤不出一滴眼泪。她的父亲,到死都没有开口提到过她,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
“娘娘,您喝点粥吧,我特意熬的,熬了有两个时辰。”秋月端着一碗粥过来,送到闵棠跟前。从闵太傅过世到现在已经过去十余日了,闵棠仍然提不起精神来,东西吃得也不多,让秋月十分心疼。闵太傅活着的时候,不见他关心闵棠这个女儿,秋月对他就没有多好的印象,等他死了,闵棠因此难受,秋月就更不喜欢闵太傅这个古怪的老头了。然而,死者为大,闵太傅又是闵棠的父亲,秋月不好妄议,何况连一向不喜欢闵太傅的圣隆帝都因为要给闵太傅的谥号定“文”和朝臣吵了一回,秋月就更不好直说了。
“我只是不饿,你不用换着法子给我做吃的。别我没瘦,你到清减了。”
闵棠放下手中的书,秋月瞅了一眼,她一个时辰前过来看,那书就翻到了第十页,一个时辰过去了,闵棠就看了一页。痩不瘦的,她不知道,反正她不会因为多熬了几回粥就瘦了。
“娘娘,要不您去求求圣上,老爷出殡那日出宫去送老爷一程。”秋月憋了许久,还是不吐不快。闵棠这个拧巴劲,和闵太傅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怪不得从前夫人每次被闵棠气得狠了,都会稍带着闵太傅一起骂闵棠。
“是谁说不合规矩的,如今反到过来劝我了。”闵棠摇摇头,拒绝了秋月的提议。圣隆帝为了给她爹的谥号争一个“文”,和朝臣大吵一架,她此刻若再顶着风头出去给她爹送葬,那些言官们少不得要将矛头对准了她。去送一程又能怎样,活着的时候关系就那样,死了做这些有什么意思?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太傅明日出殡,爱妃随朕一道去送太傅最后一程吧。”圣隆帝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只不过闵棠对他执着于她爹的谥号一事颇感奇怪。或许是因为她爹对圣隆帝而言,到底不一般吧。的确,她爹在圣隆帝身上耗的心思可比她多多了。这么一比较,她简直就不像她爹的女儿。
“是。”既然圣隆帝开口了,多半他已经将那些言官的嘴堵住了。即便没有,炮火也不会波及到她身上。圣隆帝护短是出了名的,他下了决心要做的事,鲜少有不能成的。
第二天,圣隆帝和闵棠身边一人跟了一个,一行四人低调地来到了太傅府上。闵棠更衣时,还在奇怪,怎么一向高调惯了的圣隆帝会做这回事。在马车上,看着闭目养神的圣隆帝,闵棠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圣隆帝既不睁眼也不回答,就在闵棠以为从他嘴里得不到答案时,圣隆帝突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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