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吼:“滚!”
谢怀终于抬起头来,向阶下望了一眼。
山峰被雷殛劈断,江水骤然断流。
大团骑兵入宫,却不是长驱直入,而是在厮杀中滚涌。
谢怀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了。椅子被他碰倒,咣咣当当滚下玉阶。
过了好半天,老太监才看见谢怀毫无逻辑地吼道:“牵马来!……虎贲军何在!”
第21章 逼宫
薄暮天光,巡防营营地上空第二次响起号角。
“谢疆”收到了宫中传信,匆忙戴上银盔,披甲上马。
直到长驱一路出了营门,懒散惯了的巡防营士兵才戴好头盔兵器骑马整队追上了主帅。
“谢疆”头也不回,一路在朱雀街上狂奔。
队列逼近王城,便见前方黑压压的一片整肃。
有士兵窃窃私语,“那是虎贲军?”
说话间,两方队伍已经几乎要面对面撞上。“谢疆”突然扬鞭一甩,石板地被甩出“啪”的一声爆响,前面押尾的虎贲军将领回过头来。
——那是韦明安。
韦明安看见“谢疆”的脸,一皱眉头,险些吐出“宿羽”两个字来,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从疑惑不解一路烧到了怒气冲天。
宿羽又是一鞭甩下,韦明安迅速下了决心,一咬牙,转回头扯起嗓子发号施令,“虎贲军听令!让巡防营先走!”
巡防营是皇帝手下的近卫兵,论资排辈比虎贲军高出不少。
虎贲军在谢怀手下令行禁止,宛如青铜锻造的精密仪器一般,在谁手上都出不了丝毫差错,立即毫不犹豫地散向道路两边。
他们这么一散开,宿羽便心中一凉。
原来虎贲军中的大多数人真的只是听从号令,他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甚至韦明安也是如此。
谢怀真的没留后手?
大道之上的军队绵长无边,黑压压直铺向天际,首端已经没入宫门。
宿羽驭马不停,笔直向前冲去。
巡防营十几年来从来没这么快过,长驱直入穿过虎贲军冲到了宫门前。
最前面的几行神色肃穆,自然便是牵头的,已经势如破竹地敲开了宫门。
既然宫门已开,现在比的就是谁更快。
宿羽毫不犹豫,在马上弯下腰去,伸手捞了一人挂在马鞍上的长.枪,直身举起,平平抛出!
长.枪飞掠而过,倏地钉穿了最前面一个虎贲骑兵的脖子!
军马扑腾倒下,虎贲阵中响起一片哗然,前面的向后看,后面的向前看。
被看紧了的宿羽一挥臂,高声喝道:“巡防营,救驾!”
救谁的驾?!
虎贲军经年累月地被谢怀当猴耍当狗遛,对离间反水这件事已经麻木,其中几个人霎时反应了过来,突地勒住马缰,突然得后面几百号人都差点翻了车。
而巡防营跟了皇帝十几年,一听“救驾”两个字,还没来得及反应谢疆的声音怎么这么脆,已经血都热了,倏地冲了出去。
再向前,便是黑压压的百余虎贲军,死死压着阵线,直向前去。
宿羽摘下弓箭,摸出五支铁箭,齐齐排上弓弦,满弓拉开,骤然松手。铁箭凌空飞起,没入阵线,严密的阵线瞬时被拆出一个豁儿。
虎贲军响应极快,迅速分成两股,大股继续向前,小股向后扑救,直向宿羽合围而来。
箭阵飞雨一般冲来,宿羽喝道:“散!”
大队散开,弓箭攻势略减,宿羽提刀纵马向前冲去,刚刚没入敌阵,便是呛啷啷一片刀剑撞击摩擦之声。各色兵器劈砍闪烁,汇聚成一片茫茫寒天色。
两颗人头应声落地,宿羽横刀挥出一道圆融如新月的刀光,突然昂起头,视线用力越过人墙阻挡,向上望去,试图找到一个人的身影。
……密密麻麻的包围挡住了视线。
宿羽收回目光,又是一刀狠狠劈砍出去,径直砍开一匹战马,纵马向前奔袭,将叛乱的虎贲军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紧接着,宿羽膝弯一痛,被一柄长剑串葫芦似的穿了过去。
持剑者使了巧劲,在将人往那边带。宿羽疼得头皮发麻,一咬牙,连人带马往下一翻,脱出长剑就地打了个滚,从飞踏而下的马蹄下险险躲过,险些被其后黑压压的马蹄踩成肉泥。
头盔也掉了,腿上疼得钻心,宿羽拄着长刀喘了口气,终于站了起来。
就像站在浮冰之上。
远远的玉阶之上,宫人四散流窜,而一个瘦削高挑的青年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垂着头。
宿羽突然想起了谢疆说的“他忘得了”。
如果他也忘得了,那就好了。
一柄银枪如麦芒聚光一般扎了过来,宿羽弯身一避,腰身拧开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险险避开了锋利的麦芒。
随即,他猛然抬手,握住了一把缰绳,翻上马背,将骑兵的脖子在臂弯中一磕,把人推下马背,挥刀重新向前冲去。
虎贲军被有脑子的一带,便有了气候,合围之外又是一层合围,层层叠叠压住了阵线,高喝道:“护驾!”
长刀短.枪暴雨一般落下,宿羽挡得精疲力竭,身上绽开无数血口,仍锐不可当地劈开一把刀又避开一支箭,却被长.枪挑开了头盔。
失去遮挡,视野一亮,视线的余光里,那个人似乎突然站了起来,还碰翻了身后的椅子。
椅子无声地滚落下了玉阶,带起一阵风。那人紧攥着拳头,腰间的衣带被气流掀起,蒙着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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