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界和女人的眼界是不一样的。不是孰高孰低之分,只是看的方向不同,没有优劣可言。
冯承辉是男人,相较而言,他更能看清章年卿的想法。明白章年卿的念头。他明白章年卿为什会提出这样的权宜之计,尽管很蠢。可孔丹依不明白。
孔丹依是女人,她是在礼教下长大的姑娘。冯俏是她亲生女儿,所以更懂冯俏的心思。像冯承辉永远不明白,章年卿不过提一句添人,冯俏为什么立即会反应到‘是谁?’这样具体的事物上。但孔丹依懂。
男女之间的微妙,在于坦诚。坦诚基于强大的信任。
可惜,章年卿把这份信任给毁了。或者说,是冯俏和章年卿一起把这份信任给毁了。
这两个小家伙,从青梅竹马到少年夫妻,再到今天。他们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唯独没有经过爱情的考验。他们同生共死,从风雨中携手而过。满身伤痕炼成铁皮铜骨。唯独两颗心是稚嫩而脆弱的。
二十年了,夫妻间过日子。他们几乎没吵过架,两颗炙热的心上只有纯粹的爱情。几乎不含杂质。珍珠的心脏还是一颗砂,这两个小家伙的爱情却纯净到什么都没有。
二十年如一日,简直不可思议。而他们一经历便是洪水猛兽,直接面临最厉害,最可怕的地狱。这让人怎么招架的住。
冯承辉道:“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慌了。谁也不要以为谁理智。”见章年卿还不服气,冯承辉拖长尾音,“怎么,还是觉得你是对的,幼娘是错的?”
“不,不是。冯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现在不想论对错,不想管事情怎么发生的。”章年卿语无伦次道:“我只想和幼娘和好,如初。”
冯承辉道:“和好如初,怎么可能。你们彼此心里已经有了罅隙。”
章年卿急道:“冯先生,我求求你!”
冯承辉满足一笑,斥道:“怕什么。”他笃定道:“你做得到。我再给你次机会,让你见我女儿最后一面。”
章年卿一愣,“我,我做不到呢?”
冯承辉背着手,淡淡跨出门:“做不到就滚。我冯家再不济,女儿总是养的起的。”
孔丹依屋里。
大夫为冯俏诊过脉,确保肚子里的孩子平安无事,没有因母亲剧烈的情绪波动受到影响。孔丹依不由自主的松口气。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你这孩子,怎么还吵起来了。”孔丹依埋怨道。
冯俏愧疚的摸着肚子,低声道:“娘,我本来已经原谅他了。他说他喜欢我是妒妇,他没有变心。我开门是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冤枉他,不是故意胡搅蛮缠。我想解释清楚,然后告诉他我们又有孩子了。然后和他一起回家。”
冯俏声音低落,“……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我们就吵起来了。他提起朝堂,提起斗争,用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压我。我这才发现,原来他只是来哄我和好的啊——用他在朝堂上一贯算计的本事。”
冯俏微微绝望,“可笑的是我信了,我竟然信了。”
孔丹依笑道:“我看你可一点没信。”
冯俏一噎,被孔丹依岔开话题,心头顿时不那么沉重。她苦笑道:“娘,我差一点就信了。”
孔丹依没有接话,反而问她一个严肃的问题。“幼娘,娘问你一句话。你要如实回答。”
冯俏有些紧张,颤声道:“我不想和离。”
“我不是问你这个。”孔丹依气笑道:“幼娘,你不想章年卿纳妾。是哪种层面的不想纳妾?”
冯俏想都没想,斩钉截铁道:“不许他看别的女人一眼,更不许同房。连虚与委蛇假惺惺的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都不许。我不要!”
孔丹依若有所思:“这么说,你不在乎名分。”
“当然!娘,我不计较名分,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冯俏流泪道:“我不怕管妾室,管内宅。可是我怕这些人进府后,我一不留神,天德哥中计,失身,生米煮成熟饭。哪怕是不小心的,我都受不了。”
“这么霸啊。”孔丹依笑道:“娘算是明白了。你是想章年卿连她们的面都不见。空给个名头。”
冯俏别过脸,神色倔强。
“咳咳。”冯承辉握拳重咳几声,身后跟着章年卿。
孔丹依起身和丈夫一起离开。临走前对章年卿道:“别让幼娘太激动,小心孩子。”
章年卿作揖道:“孩儿知道了。”
冯俏竖着耳朵听动静,手上却若无其事的叠着一块不知道做什么的布料。反反复复,越叠越小。
章年卿深吸一口气,跨进门道:“俏俏,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冯俏低头假装没听见,章年卿没有气馁,试探的握住她的指尖,小心翼翼道:“能跟我出来吗,就在门外。”
冯俏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章年卿坚持让冯俏跟他出去。
“一定要在外面说吗?”
“一定。”
被握住的指尖微微烫意,闹了一夜,天边开始泛白。冯俏叹口气,“好。”
章年卿从箱笼翻出披风,给她披上。冯俏住的阁楼高,清晨有些冷,风大。章年卿扶着冯俏站在当年孔丹依曾经站过的位置。
冯倩站稳后。章年卿松手,后退一步,撩袍,双膝跪下。沉声道:“俏俏,二十年前,我曾在这个地方,央求你母亲早日将你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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