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鼬第一次听到枢这个名字。
他们刚刚铲除了一座新的城堡,一个人负责拦住主使的吸血鬼,一个人负责清理剩下那些群龙无首的堕落者。城堡中尚且有许多被圈养的普通人,解放了他们之后两个人就离开了。
至少在尽量不出现在人类面前这一点上,他们是意见相同的。
“枢?”鼬重复了一下刚听到的名字。
向来平淡的雫,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笑意,“枢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也是与我心意契合之人。”鼬一边听着,一边拿右手的两指抵在唇中,一声清脆的口哨声响起。
从远处的树林中跑出来了两匹骏马,那是他们最新的坐骑。
雫抱住跑向自己的马的脖子,手指在它脖侧轻挠,“第一次遇到你的那个地方,枢曾经是那座城池的主人。”
鼬这才从记忆深处挖出了一点支零破碎的印象。
关于被吸血鬼庇护的城池,被臣民驱逐的领主。
又匆匆过去二十多年,这期间雫是鼬接触最多的存在。时光在他身上早已失去了作用,吸血鬼又是不老的生物,他甚少会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只有偶然衣物或是马匹的折损,才会让他恍然意识到是自己被时间遗忘。
他们并不总是在一起,常常会约定了时间地点,然后再分头行动。
所以几天之后雫提出分开时,鼬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临走之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几年前他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安达夫人的踪迹,虽然中间曲折无数,但好歹算是有了收获。
她当初带着女儿搬离了原来的镇子,去投奔远方亲戚,在那里安顿下来,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至于安达户子,她在安达夫人的安排下嫁到了同城的一户人家。
鼬刚得到消息的时候,想过要去见一见她。
当年的事,安达户子被蒙在鼓里,只知道某一天回家,自己的哥哥突然变成了人人恐惧的怪物,母亲在那之后闭口不谈,甚至带她搬离出去。她当时必定是茫然无助的,但那时鼬不想刺激日渐崩溃的安达夫人,也不愿意面对她们,离开之后便断了联系。
不管怎么样,鼬都觉得自己欠缺她一个解释。
只是当他亲眼看到了因为婚姻改姓为山崎的户子时,他就无法迈动脚步。
不是因为许久未见的生疏,不是因为近乡情怯的不安,而是当他亲眼看到时,才发觉他们之间已经隔了这么多年的时光。
户子原本飘逸亮丽的棕发已经变得花白,浑浊的眼睛里不再有往日的神采。她躺在摇椅上,拥着厚厚的毛毯晒太阳,布满皱纹的脸上有着老人们独有的安详。
六十余年的时间,硬生生地拉住了鼬迈向她的脚步。
鼬留下了自己的乌鸦分/身,忙不迭地狼狈离开。
分/身忠诚地向他反映她的所有情况,鼬一直匆匆地浏览而过。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年,直到数天前,那边的情形再次被传达而来。
户子,已经没有什么时间了。
铲除新城堡的那天夜里他们露宿在外,雫坐在树上闭眼休息,恍惚间听到树下的鼬未明意义的一声叹息。
分/身传来的消息越来越糟糕,鼬最终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雫在城外等着他,鼬快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和人类之间最后的联系已经消失了,就在几分钟之前。
她幸福吗?鼬觉得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正如此刻如果问玖兰枢的话,他也不一定能够回答自己能否给予那位黑主家的小姑娘幸福一样。
鼬的分/身才离开黑主灰阎的家中没多久,这位现任吸血鬼的君主便紧随而来。那时他不过刚从屋顶上下来,尚未来得及进屋。
这样看来,他几乎是在鼬离开的下一刻就赶了过来。
玖兰枢站在院里的青石阶上看着廊下的鼬,月色在他暗红的眼睛中流转,光芒幽深。他紧紧盯着气息尽敛的鼬,一向冷漠的眉眼沾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你去了吸血鬼猎人协会的本部?”
藏在那里的东西是什么,他们是最清楚的人。
“那与你又有什么干系?”鼬挑眉说到,言语里竟有些罕见的挑衅,“玖兰大人,不觉得自己放在心上的事太多了吗?”
玖兰枢沉默良久,划开周围的空间将一纸卷拿在手里,摩挲了片刻之后抛给了鼬,只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优姬那里,不要插手。”
那张画卷上,鼬无法绘上的五官已经被人细细地描绘出来,灿若星辰的双目,精致细腻的眉眼,就连嘴角的一抹笑意,也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鼬没想到最后留在玖兰枢心里的她最终是这样的形象。
他收起画卷放在书架后面的暗格里,深知它或许再也没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黑色的墨汁无法重现她发色的暖意吧。
事实上,鼬并没有能够见到雫最后一眼。
他第一次见到枢,是为了刚刚拿到了新的情报。这一次因为是至关重要的信息,他便按照雫离开前留下的地址找了过去。
那是深藏在幽谷中的一处城堡。马载着他刚刚冲到城堡的门口,雫就从里面出来向他迎过来。
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瘦削的吸血鬼,静默地看着许久不见的两人寒暄。
“我来给你介绍。”雫带着鼬含笑走到吸血鬼的面前,“这就是枢,我和你提过很多次的同伴。”
那是一场并不十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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