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男子敛一双清澈星眸,皑皑白雪中, 那五官精致如古画, 虽然相貌变了,但人的眼神却不会变, 她仿佛能透过这一袭古装,望见那个总倚在窗边垂首浅笑的少年。
那个时候, 她不经意的抬头, 总能不小心和他撞上视线。
少年泛着淡淡光泽的唇瓣会轻扬出温和的弧度, 眼波里点出的圈圈涟漪,和这一刻如出一辙。
云樱知他一片好心, 可这种攸关一生的事,可不能为了一己私利随便坑人,遂莞尔:“心意我领了, 但坑害纯良男神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
没有预想的接受或拒绝, 甚至连被告白应有的脸红在她身上都未曾出现。
看样子, 她根本就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他终于鼓足勇气开口, 却还是没能将这份隐忍了好些年的感情传达给她。
叶淮风无力地别开脸, 向来云淡风轻的表情破碎成风, 他咽咽嗓子, 想要再次开口, 身后却传来一阵骚动——
雪地里生生划开一道血色痕迹,从树林一路蔓延而来,天地纯白间, 那红触目惊心。有胆小的女眷已经吓得哭出来,原本还在喝酒谈天的男客们也纷纷离席,朝担架那头奔去。
被侍卫们护在中间的薄珏,月白色劲装上蹭了斑驳血渍,那张诡谲阴翳的脸孔此刻所显现出来的,只剩慌乱和脆弱。
他紧扣薄御垂落的手,急得双目通红。
宫中争斗阴狠狡诈,早已分不清真真假假,他在无数次的算计与被算计中冷了心、失了情,但对这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堂兄,却还保留着一丝手足情。
薄御曾护他多次,这一次也是为了救他,才会生生受下黑熊的那一击!
愧疚铺天盖地,让人窒息。
担架终于被送到了营帐,薄珏用力挥开垂帘,厉声道:“御医!快!治不好朕要你全家陪葬!”
……
一行人进了帐中,旁的人围在外面议论纷纷。
血气漫开,将风雪都染红。
云樱隔得太远看不真切,却听得谁喊了一句“世子爷”,心狠狠一沉,拔脚就往那头跑。
迎面的风刮得面颊生疼,云樱一口气跑到营帐旁,隔着层层人群,只瞧见门外守了好些侍卫,盛满血水的铜盆不断从里面送出来,看得人心直跳。
“圣上林中遇到了黑熊,世子护驾有功,却也……”
叹息声此起彼伏,其中到底存了几分真心,谁又能知?
云樱捂住狂跳的心,脸色煞白。
不是还要折桂吗?现在躺在帐中生死未卜是何意?!
她死死咬着发抖的下唇,全然不愿相信,先前那笔挺似剑的身影已轰然倒下。
围观的人看了一会儿热闹便陆续散去,人群渐渐稀疏,到最后只剩三五人还候在帐外。
云樱垂头失神地等着,一团阴影笼来,绀青色身影挡在她面前,她只觉一阵风自耳边流转而过,一件厚厚的狐裘随即披在她肩头,面前的人紧抿着唇,轻轻替她系上带子,又拍了拍狐裘上细碎的雪,然后低下眉,静静地看着她。
薄御人在帐中,不明生死,刻薄的话是再说不出口,穆流芳微微叹息,缓声一句:“走吧,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云樱没理他,固执地站在原地,纤细的下巴倔强地紧绷着。
穆流芳无奈:“若要等,你好歹进帐中等,这里风大。”
云樱别过头,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
穆流芳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好言好语地哄她,却被冷眼相待,自然来了脾气,遂不再多劝,寒着脸扭头就走。
她要等便等罢!就算对世子有意又如何?今日他在林中的那番话,怕是早就断了世子的念头。横刀夺爱非君子,自作多情践自尊,偏偏世子既君子又高傲,绝无可能继续跟他争云樱。
一颗心放下,穆流芳便任由她胡闹。
他刚走,一旁的营帐便被撩开垂帘,季鸿头上缠一圈绷带,见云樱立在帐外,微微一愣,招呼道:“云樱?”
她看过去,这才注意到季鸿竟也受伤了。
“怎么一个人?别愣着,快进来暖暖。”季鸿侧身,让出一条道,见她盯着自己的脑袋在看,便解释道,“皇上赐的那匹马劲儿大,遇上黑熊扬蹄就逃,我被甩下来磕了头,醒来便瞧见世子浑身是血地从我身边被抬走,据说是挨了黑熊一掌……”
他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对方的回应,有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得少女泛红的眼眶渐渐湿润,她压着眉,哽声一句:“会没事吧?”
季鸿微怔。
云樱抬起水光潋滟的眼眸,又问一遍:“世子会没事吧?”
季鸿这才回神,呆愣地点了点头:“会、会吧……”
……
薄御昏迷到日落时才醒。
新皇的龙帐点了灯,帐外的风透进来,吹得火烛摇曳。
床榻上的人睫毛颤动,落在眼底的灰色剪影似蹁跹的蝶。一直守在榻边的薄珏见状,忙欣喜地俯身,轻唤道:“阿御!阿御!可醒了?”
视线模糊、旋转,薄御只觉头晕目眩,难受地闭了闭眼,皱眉问:“皇上?”
“是我!”薄珏握住他的手,掌心微颤,“你且躺好,御医说了需静养半月,你身体本就羸弱,断不可大意。”
呼吸引得胸口发疼,薄御咳嗽一阵,这才缓过来。
薄珏喂他喝了点水,声音温和却郑重其事:“朕欠你一条命。”
“护驾乃臣子应尽职责。”薄御并不打算借此邀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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