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微抱着他纵马冲出异族大营的当夜,把一切刀光剑影都挡在身后,自始至终没有惊动怀中的他一星半点。
那是楚惜微过得最漫长的一夜,却是叶浮生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楚惜微被他摸到背上伤处,就像碰到了猫尾巴,身体抖了一下,感觉到下面的人想要坐起,赶紧道:“你别瞧了,过几天掉了疤就好。”
“我不看,让我数数,一、二,三……”叶浮生微凉的指头从他后颈窝一路下滑,轻柔缓慢,一寸寸丈量了楚惜微脊背,一点点默数着他身上有几道疤,“大大小小加起来,三十三道口子,你还疼不疼?”
楚惜微摇了摇头,却见叶浮生抬起上半身,伸出舌头在他敞开的胸口上轻轻舔了舔,湿润温热的触感从皮肉开始,传到肋骨下不断跳动的心上。
叶浮生闭了闭眼。
他这些年来把自己活成了曾经想也不敢的模样,一身伤疤好了又添,可是从来也不当回事,然而当叶浮生一道道数过楚惜微背上的伤痕,心头却突然间弥漫上难以宣泄的的疼。
“阿尧……”叶浮生游移的手指停在楚惜微后心,摸到了满手沉甸甸的情深义重,轻声道,“我有了你,真是三生有幸。”
他年长又经历了更多事实,早就没了年轻时候不管不顾的锐气,做事是周全谨慎也是瞻前顾后,本来早就不信了此生多少深情厚谊,幸亏楚惜微对他总有这么多的温柔与坚强。
楚惜微拿下他那只手,凑到唇边轻吻了一下,声音喑哑:“师父,你我之间生死相随、祸福相依,本不必说这些话徒增客套。你愿意为了我活着,我自然不吝于为你去死,那些个什么艰难险阻,我想了这么久都没有答案,才知道人非圣贤哪里能算得尽他年以后,只不过从此多少风风雨雨,我们一起走过,谁也别把谁弄丢了。”
说话间,楚惜微垫在叶浮生腰下的左手终于动了,他轻轻摩挲着那劲瘦的腰线,用力不大,动作也小,就像讨糖吃的孩子扯住大人衣角小心摇摆,充满了暗示的意思。
叶浮生被他摸得腰骨都酥软,掂量着以自己现在这副“残躯”不足以翻身做主,便果断躺平准备先让年轻人尝点甜头,毕竟来日方长总有秋后算账的时候。
他放松了身体,同时捏住楚惜微的下巴顺势将人勾下来,舌尖在那火热唇角舔了舔,然后悄然偏移,在腮帮子上轻轻咬了一口,打了个浅浅的印记。
楚惜微一身压抑已久的气力,在这刹那一触即发,犹如星火燎原,随着狂风席卷千里,把洼里的水也煮开,转眼间于红尘三千丈间翻滚了情丝万缕,纵横交织成人间浑水里一场旖旎缱绻的天罗地网。
罗网中没有百转千回万种风情,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呼吸彻底失控之前,楚惜微凑在叶浮生耳边,语气没了方寸自持,呼吸短促得连说话都带了风声:“师父,你要是疼了,就让我停……我听你的。”
叶浮生浑身又热又躁,闻言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脑门儿,挑起一双被汗湿了的眼,内里两朵桃花悄然怒放,嘴角一勾,刻意把声音放缓放轻,拖长了尾调:“心肝儿,我裤子都脱了,你……难道要给我穿回去?”
最后三个字的语调被他恶意地打了个钩,就像一根手指头在楚惜微的耳中不轻不重地搔了一下。
“……”
理智一秒决堤的年轻人转眼间与他坦诚相待。
肌肤相亲,肢体交缠,像湍急流水涌到尽头,于悬崖绝壁之上一霎那飞流直下,自此红尘没顶,沉沦不复。
从来情深不知缘起。
海浪般起伏不断的被褥下,两只手十指紧扣,楚惜微在这十年中被浇铸得森寒冷漠的脸上被情潮染了薄红,带着几丝毛头小子该有的生涩急躁,被汗湿的鸦羽黑发披散了背脊半身,好几缕垂在叶浮生胸膛上,由表及里搔得他心痒难耐。
他向来精明的脑子到现在只剩下一片空白,目光有些涣散,茫然地看着上方那双波澜汹涌的漆黑眸子,从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中瞧出了自己的模样。
呼吸早已紊乱,心跳终于失控。
叶浮生没有喝酒,人却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楚惜微的手从叶浮生的肩头抚到背心,不断起伏的蝴蝶骨就像鸟儿落于罗网时挣动的双翼,他用力轻,手指却将脊柱细细拿捏住,眼光流转,唇角微启。
仿佛野兽悄然露出獠牙,显出平时被压在画皮之下的魔魅和侵略,在漫长的布局和等待后终于咬住了猎物要害,不急着吞吃入腹,而是细嚼慢咽地徐徐品尝,那些破碎断续的种种声响佐了皮骨色相,是人世间至高无上的飨宴。
第190章 九曜
叶浮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后晌。
他眨了眨还有些干涩的眼睛,脑子里是一锅煮开的浆糊,全身好像变成了面团,软绵绵半点力气也无,偏偏还似掺进了豌豆子咯得身体各处又酸又疼。
“……”叶浮生用一双死鱼眼瞪了会儿天花板,一口气在喉咙里憋了半晌才勉强挤出唇齿,却是言简意赅,“娘的。”
兔崽子果然是长大了,从个哼哼唧唧的哭包变得年轻气盛如狼似虎,哪怕勉强节制,依然差点把他这身老骨头给折腾散架。
叶浮生难得有了骂娘的心思,结果搜肠刮肚后却无从骂起,思及兔崽子化身为狼之前的破碎画面,他翻着眼歪过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楚惜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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