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个人生,都是一场笑话,一场谎言。就连他最相信的亲人,也不过是在利用他。
韩之相知道安然为什么而痛苦,看到那从黑眸深处泄露出的丝丝缕缕的哀伤,他自己也觉得心疼起来。
他不顾剑锋的无情,往前走了一步,“小然……你还有我啊……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人骗你了。”
听到这句话,安然却轻轻笑了。
笑得满是讥讽。
“呵呵……你?”他说着,看向韩之相,“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跟你在一起,不过是为了让你离开我哥哥。”
话落,他收起剑,径自越过韩之相身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别再让我见到你……”
一掠而过的清风,满是安然身上青叶般的味道。鬓角的碎发轻摇,韩之相静立在原处,脸上一直挂着的笑还没有褪下去。
许久,空寂的屋子里响起自语般的一声。
“我知道啊……
我一直都知道……”
。
。
。
凤歌在自在门住了六天便离开了,邱少京看着瑶山派一行人远去,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而此时的小二,还被囚禁在那个黑暗的囚室中,手脚都被锁链锁在墙壁的铁环上。
他愣愣地看着虚空中的一点,整个人像是个空荡荡的壳,就连生命的光彩都从眼睛里消失了。
爹爹死了。
脑子里一遍一遍盘旋的,是爹最后离去时安宁的容颜,唇边一抹似笑非笑,有释然,有解脱。
为什么刚刚得到了期望二十年的父爱,还不到一个时辰,便失去了?
如果要丢下他了,为什么还要在最后的时刻让他得到,然后再狠狠地收走?
发现安路遥死后,再发生了什么,小二就全都不记得了,只隐约有些凌乱的片段漂浮在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像阴魂不散的魅影。有人声,有人影,纷乱不堪的让他想吐,然后便是黑暗,便是寂静,他好像掉进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只有他自己。
冷,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冷得不行。
这个世界,只剩下他自己一个踽踽独行了。可他还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无力改变。
他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店小二,被人轻轻一捏,就捏死了。
邱少京有时候会隔着铁门上狭窄的窗口看他。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突然跳起来,嘶叫着,挣扎着,失去了人形似的,冲着邱少京发泄着噬骨的恨意。是这个人,这个人逼死他爹,夺去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亲人。由于这恨太过强烈,渐渐的仿佛所有失去的东西都被附加在这个人身上,闵然,闵忠,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
杀了他……杀了他……夺回被抢走的一切……
嘴里念叨着什么,一遍又一遍。长久地隔绝,失去亲人和伴人的痛苦,令他蟑螂般强悍的神经,也终于有些受不住了。
昏天黑日,昼夜不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一直寂静的夜晚里,忽然传来一声铁器碰撞的轻响。
是锁落下的声音。
小二全身一震,像是受了些惊似的,慌忙缩进角落里,瞪着一双眼睛紧盯着门口。
铁门缓缓打开,后面是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人,一双露出的眼睛如墨玉般温润。
“小二?”
作者有话要说:赶出来一章(半章?)…最近更得有些慢…希望还有人在看…
第40章
“小二?”
小二全身都紧紧地绷起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身份不明的来人,一阵阵抽搐般的颤抖,警惕中带着惊恐。
蒙面人把手指放到嘴的位置,轻轻嘘了一声,“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
小二又往墙角里缩了缩,牙齿咬得咯咯响,好像是想要把自己无限地缩小,小到看不见为止。
蒙面人向他走了几步,此时小二忽然一张口,尖叫起来,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又像是在说着什么,可是言语混乱,根本分不清是不是人话。蒙面人一个箭步向前,剑指准确地点中小二哑门穴,一股强悍的劲力透过穴脉,沿着经脉冲向脑际。小二顿觉舌头麻木,眼前一阵阵泛黑,然后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蒙面人心知小二刚刚的叫声很可能已经惊动了自在门中的门徒,趁着邱少京携伴人儿子去庙里还愿,必须尽快离开。
一把将小二抗在肩上,蒙面人沿着幽暗的隧道向外疾奔。曲折的道路,两边不断出现惑人的岔道,蒙面人却轻车熟路一般。幽暗的灯光下,偶尔会看到在路边一动不动的门徒,他们是蒙面人闯进来时被放倒的,脖颈间一条细细的血色,仿佛是用极细的线勒出的致命伤口,切断了喉管。
逃出地道后,却仍是被人发现了,吴浩南带着人团团围上来,情形凶险非常。只见蒙面人一扬手,数道极细的音色丝弦从袖中射出,带着锐利的杀气凌空而来,离得近的几名门徒连叫都来不及,便被割开喉咙。之间黑影如鬼魅,飘忽不定,只能听闻几声惨叫,最后他身形定下来时,正用丝弦勒住一个门徒的脖子,两手一拉,那门徒的头颅便像皮球一般滚落下来。
残忍而迅速的杀人手法,令在场所有人心惊胆战。吴浩南持剑而上,却攻不破琴弦交织成的漫天罗网,只听蒙面人哼笑一声,手一收,身体像没有重量一般飘起,踏着身后一门徒的肩一跃而起,飘上屋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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