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她疯魔了呢?”毛维往锦榻上一坐,眼若冷电唇如红樱,可见气得不轻:“她那婆母过世,竟然敢匿不举哀,这也还罢了,连我也瞒着,又不将事情做得干净,让人揭发出来,我明面上如何保她?只能依循国法公断,本已经将道理对她说明白了,即便没为官奴,也没什么了不得,待得这段风头过去,报个病故,她改名换姓照样逍遥自在,结果呢,在牢狱里呆了几日,就胡思乱想,怕我要杀她灭口,竟然……喊叫着与我通奸,逼着万年令通知我去与她面见。”
毛夫人并不知道这些事,听了之后一时也目瞪口呆。
“若仅是这样也就罢了,我去见她,她竟威胁我要立即替她脱罪,否则便要将我授意之事公之于众,我不处治了她,还等着她日后用这把柄继续威胁不成?莫说是她,连方大胆一家也留不得!谁知道方氏有没有把那些告诉父兄!”
毛维长子听了这番话,心中疑惑:“方氏原本对咱们言听计丛,何故突然发作,或许是受了别人挑唆也未可知。”
毛维颇不耐烦:“万年令可是咱们之人,另外牢狱里还有张三盯着,方氏哪有机会见着外人受人挑唆?再说她不过一介妇孺,犯官家属,哪里值得旁人挑唆。”又是长叹一声:“真是流年不利,因着这一连几起事故,我罢相恐怕是难免了,在离开京都之前,必须快刀斩乱麻,根除一切隐患,你这就去寻方大胆,就说让他一家先回江南去避避风头,在路上……造成盗匪劫财杀人即可!”
长子震惊:“阿父真会被罢相?”
“太后已经与我谈过了,一时委屈只怕在所难免,眼下太后也需要信重之人盯着晋朔,当是要贬黜我为太原尹,这也不算什么厄事,只要保晋朔不失,控制武威侯军权,即为大功一件,到时……无人再能动我根基!”毛维倒是胸有成竹,他这个太原尹并不需要领兵打战,一来是为前线战事提供军需,再者便是防止秦步云兵权过重效仿潘博,虽然是被罢相,也领太原府军政大权,总好过闲置不用,被一杆子支去贫脊偏远之地。
就算不似如今可受颇多贿财,但治理太原一府有的是机会另捞油水,于权于私皆无损害,只不过名义上的贬黜而已。
毛大相国却是不知,他这边忙着斩草除根准备赴任,被他视为心腹党羽者却不约而同听闻了一些闲言碎语——
何绍祖畏罪服毒本就有些蹊跷,方氏母子也相继“暴病”,就连方大胆一家不久也被劫杀,哪有这多巧合?于是众党徒尽皆明白了毛维是在斩草除根,一时之间都生出不少兔死狐悲的顾忌,毛公手段狠辣,何、方两家下场,说不定就是众人将来结局!
再因毛维这一离京,毫发无伤的元得志暗下笼络,毛维许多党徒都有了“弃暗投明”的念头,就算不至于表现明显,却都准备好见风使舵,枉毛维野心勃勃狂妄自大,他的根基却已经渐渐腐朽,大树未倒,猢狲们已经开始另谋出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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