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尚未睡着?”黑暗当中,无私贡献体温却大受煎熬的晋王殿下,感觉到十一娘的呼吸并不平静,开始没话找话,以缓和窘境。
当然,他特意控制了语速与气息,可不想让柳十一察觉自己的本能冲动,否则也太难堪了些,将来两人还怎么愉快的相处?
“实在太逼仄了。”十一娘只好说道。
“难道不是因为害羞?”贺烨故作轻松。
十一娘只好沉默了。
“总不会是因为兴奋吧,需知本大王也算是英武不凡,多少女子都上赶着投怀送抱呢。”某人竟沾沾自喜。
十一娘又觉得不能再沉默下去——不可否认,晋王殿下的确继承了贺姓男儿之于外貌的优良血统,往那一站,的确也是赏心悦目,但他这气度,还是有别于蜀王以及贺湛一类标准美男子,煞气太重,让人望而生畏。
比如这回在太谷县两日闲逛,没有人知道这位便是赫赫有名的晋王烨,虽然也有不少女子秋波暗送,但每当接触到贺烨的眼神,全都退缩了,别说公然搭讪、投掷香囊,几乎避之唯恐不及,可见没有一定胆量的女子,是不敢挑逗这活阎王的。
上赶着投怀送抱?大周还没有这么多的勇猛淑女。
“殿下,我才知,原来太谷城中无女子。”一句话便呛了回去。
“王妃能这样机辩,看来是寒凉得缓,口舌灵活了。”贺烨佯怒:“便要过河拆桥不成?”
“好吧,殿下果然英武不凡,是俗人有眼无珠。”王妃很功利,纵然不惯这样的亲近,然而对温暖的渴求还是重于本能的羞涩,再说她也从没想过真与贺烨一直有名无实下去,既然贺烨都不觉窘迫,她又窘迫什么呢?于是便放松下来,与贺烨斗嘴取笑,消耗这漫漫长夜。
说着说着,随着暖意越加浓厚,逐渐感觉到眼皮重如千钧,应答越来越少,终于尽悄声息,迷迷糊糊中似乎感觉晋王一直覆在手背的掌心渐生汗意,被她有些嫌弃的避开了,然后就没了知觉。
但醒来时,惊觉自己的手臂竟然环上男子结实的腰际,额头上也有鼻息沉沉,这时天光已经泛白,朦朦胧胧中,男子中衣素白的颜色近在咫尺。
这……自己果然投怀送抱了?
十一娘的脑子顿时清明,下意识坐了起身。
于是她便错过了贺烨几乎同时睁开的眼睛里,茫然顿消后,尚余几分疑惑。
好像……自己昨晚竟然睡着了?这事也太让人惊悚了吧!贺烨蹙眉思索,自从幼年时从江迂口中得知身处险境后,他便渐渐习成警醒,睡梦之时,就算无比熟悉如江迂靠近,都会立时惊醒,除非喝醉了酒人事不省,否则绝无例外。
怎么昨晚……居然就睡着了?
但十一娘显然不知晋王殿下这时“惊悚”复杂的心情,她且还以为这位是因一晚没睡才如此呆怔呢,极为体贴:“我去找艾绿,殿下趁这时间再养养神。”
小丫头尚且盖着被子呼呼大睡,十一娘摸了一把那被子的厚度,顿时悲愤:罗九郎果然厚此薄彼!
这日的天气却难得明媚,虽然扑面的北风依然寒厉,但上昼时便有了阳光,即便照在人肌肤上暖意并不明显,但那淡淡的金色却让远山近陌显得鲜亮不少,十一娘在外头走了一圈,贺烨却也梳洗妥当了,脸色看上去并没有一夜未睡的疲倦,但十一娘且只以为是晋王殿下身康体健的缘故,没察觉其实昨晚这位并未失眠。
但向罗九郎辞行时,夫妻两被对方那句话刺激得郁火滚滚。
“贤伉俪昨晚睡得可好?”这位以恶作剧的方式终于试探出寄宿者真实关系的奇男子俨然得意洋洋。
负责外交重任的十一娘强忍着怨气:“多谢罗郎君盛情款待,郎君若往晋阳,我与外子亦愿尽地主之谊。”便看向脸上乌云密布的“外子”,十一娘微笑提醒:“殿下必然也乐意投桃报李吧?”
这便是坦言身份,并让一家之主晋王殿下表明态度了。
似乎并不被十一娘口中这声“殿下”震惊,罗厚也不在意男性客人不甘不愿的邀约,甚至没有送上一程的意思,拱拱手便算告别,只他身边一位管家打扮的家人,格外殷勤地将客人送去官道上,几乎是策马狂奔回了田庄,心急火燎地要与主人谈论一下如此尊贵的客人这回偶然寄宿的奇事,然而却听另一仆从告知九郎去村子里头寻南老丈了,管家只好摁捺着急切的心情,没头苍蝇般在门外乱转,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才见主人悠哉游哉地回来,身后跟着南家那小儿,张口就让他将小儿先领下去安置,沐浴净身换套衣裳,再让饱餐一顿,暂且负责书房的整理清扫。
管家哪有心思管这小事,转手便将小儿交给了个仆妪,一溜小跑跟进了书房,憋了好半天的话,终于是说了出来:“郎君,那女子将其夫君称为殿下,又出言邀请郎君去晋阳,那客人,莫非是,莫非是……”
“晋阳城里还有谁当得殿下之称?当然便是晋王无疑。”罗厚肯定了管家的猜疑,对家仆如此大惊小怪的模样似乎不满:“便是晋王夫妇在此寄宿一晚,有甚值得震惊之处?”
“郎君既然明知那位是晋王,为何不亲自陪同前往明德寺,如今推行新政一事闹得人心惶惶,便连郎主也忧心忡忡,正愁没有途径打听内情呢,哪里想到晋王竟然会携王妃到太谷来,主家理当热情款待才是。”原来罗厚执意来农庄长住,家中长辈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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