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离很快醒悟,“杂职入流”原本便颇多艰阻,或许这衙役本身便无望仕进,只要毛维以重利许之,担着几载苦役,今后便能在毛维党的庇护下为所欲为成为地方一霸,也算是笔划算买卖。
既然想通了其中关节,陆离又哪会上当?
“你可知所犯何罪,当受何罚?”
“小人不谙律法,却知恩仇,小人与于明府非但无怨无仇,甚至还多得于明府照恤,不敢恩将仇报,眼看于明府受屈,故而才承认罪行。”展肚子一派光明磊落掷地金声的架势。
若是不问究竟,便断这衙役污陷,未免显出包庇太原孟,难以平息民愤汹汹,陆离也是飞快便下决断:“既然出现此等变折,那么少不得传讯孟十五郎到场盘问了。”
便向司法官下令。
人群之中,却忽有一人高语:“不要传讯,孟十五郎便在现场!”
又惊又怒还没回过神来的孟十五郎,便就这么被身边人给推了出来。
他今日是受晋阳陈一个纨绔子弟邀约,正在中城妓家花天酒地,不防听说府衙有热闹瞧,在“好友”怂恿下,兴致勃勃便来凑趣,哪里知道,热闹看到此刻,自己却成了罪责之一,孟十五郎也顾不得对损友怒目相向了,只指着展肚子怒斥:“你血口喷人!我根本不识得赵家子,又怎会收买你,陷害他一家?”
围观众人当中,也不是只有一、二纨绔,其中也有人当真与孟十五郎交好,这时立即出来助拳:“薛少尹明鉴,孟十五郎既非官宦,又不贪图政绩,征兵令如何,与他一点干连没有,哪里会收买衙差枉法?”
“说不得是让人代行兵役呢!”有百姓质疑。
一旦朝廷下了征兵令,当然也会针对名门望族,太原孟嫡宗当然不是唯一丁男,亦当遵从征兵令,要论来,孟十五郎虽才十六,可家中兄长,却不乏成年,只要未得出身入仕者,都是包括在征兵范围之内的。
不过众纨绔对这说法却嗤之以鼻:“太原孟一族,那多部曲,还会短缺充役之人?哪里值得贿买衙役。”
原来兵役虽然不同普通杂役,不能以粮帛钱银抵充,却可用奴婢部曲充数,之于大族而言,的确不用为此小事贿买衙役,用良民充数。
孟十五郎怒道:“我两个堂兄,虽为望族子,却自愿投军报国,不仅自带兵器,甚至还率带不少部曲,少尹一察便知,我太原孟氏怎会为了兵役,不惜祸害良民?!分明就是展肚子这小人血口喷人!”
其实许多世族子弟,当君国遭遇险难,的确比平民百姓更有保家卫国的意识,当然,这也关系到家族声望与仕进,大周士子,文武双全不在少数,若天下承平,固然都是更重文职,可战事一起,其实也不乏弃笔从戎者。
展肚子冷冷一笑:“孟十五郎,你之所以如此行为,当然不是为了逃脱兵役,而是……你一早便看中了赵二郎之孀妻,可赵大郎是块爆炭,你为防万一,才打算将赵大郎送上战场,再以利许之,达成与赵二媳妇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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