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好说人坏话,但是申国的国君爱帮外孙和女儿争位也不算是个新闻了,不过为尊者讳,毕竟他们家和王室的关系并不仅限于姜后和姬宜臼,所以姬宫湦在给姬伯服讲史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语焉不详。
在姬宜臼带着姜后出奔之后的一个月后,申伯就毫不犹豫地扯起了反旗,跟着外孙反周了。
之所以说他反周,而不是单独的为外孙出气,是有原因的。
姬宜臼自立为天王,受申伯拥立而登位。
天王,乃是周天子的诸多别称之一。
天,乃是周特意创立的神灵。商人敬其神为“帝”,自命为帝之后裔,即为神之裔。周灭商后,许多人为此惴惴不安,商人重祝祷,这种风气对当时周边的方国部族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最后想出来的解决方法就是以周人的“天”取代商人的“帝”为最高神,周王也改称“天子”,以示神佑。
所以姬宜臼自称天王,就是要完全取代周王姬宫湦,彰显正统。
姬宜臼和申伯算盘打得很好,但是可惜的是,他们的实力不足。
虽然宣王后期,他的刚愎自用损毁了“宣王中兴”的成果,但是和厉王的“国人暴动”时期相比,周王姬宫湦继承的无疑还是一个大好河山。
别的不说,宗周的地盘就比单纯的一个申国要大。
再怎么样,现在大周还不是后来那个连崛起的故地都丢掉、无地可封的国家,它的范围要比多数的诸侯国都大,都繁华,放在战国时期,也能够位列七雄之一。
宫中收到的战报多是平手,少有能战而胜之的时候,姬宫湦在姬伯服面前却照旧是整天笑眯眯的样子,仿佛姬宜臼和他的外家不足为虑。
按照宗周和南申的底蕴来看,两边确实是不能比的,申伯和姬宜臼那边,落败是迟早的事儿。
至于历史比南申悠久的西申,根本就没有出手相助的可能,毕竟他们还不想因为所谓的亲戚关系危及自身。
早在姬宜臼打出“天王”的旗号来以后,西申那边就派人来镐京表态了。
第一年,两边还能战个平,胜负两分,但是第二年,南申就显出了颓势来了,没到第三年,许多诸侯国都不再看好这个国家了。
因为这个属于内战,姬宫湦也没召集诸侯国大军相助,那样太丢人了。
当然了,其他的诸侯国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光明正大地变成投机分子去帮助叛逆的姬宜臼一方。
虽然姬宜臼一开始确实是令人同情的受害人,但是在他和外家光明正大地举起反旗反周王的时候,在道义上,子伐父,是为不孝,他的行为是令人不耻的。
姬伯服板着指头数了数,宫中得胜的战报越来越多,他的心却渐渐地沉了下去。
正常人确实觉得这场战争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但是有着后世的记忆的姬伯服知道,这恰恰只是个开始而已。
后世对于平王东迁这段时期的历史记载多数是将罪责归咎于幽王身上,认为是他烽火戏诸侯才为自己带来了杀身之祸,周平王不过是因缘际会,终于夺回了自己的东西而已。
但是一些地下出土的史料却将这个延续了上千年的谎言戳破了。
清华简,这个以后世中华无数的学子心心念念的学园命名的资料,姬伯服还牢牢地记着,里头对于这段时期的历史记载却是周平王姬宜臼与其外家不敌周军,终于狠下心勾结外敌,破灭周都。
这个时期能被称作外敌的,是为戎狄之族。
姬宜臼与申伯在颓势难挽的时候勾结犬戎,使其轻易攻破周军的防守,攻入周都镐京,当然,丰京也未能幸免,大肆劫掠,杀死周室贵族无数后归去。
正是因为当时姬宫湦身边的多数重臣和他一道扑街,周平王姬宜臼才能心安理得地登基,犯下败坏祖地的罪行之后却一点都不心虚。
某些心怀异心的诸侯国也不在意,宗周王都是被姬宜臼自己引兵毁掉的,也就是说,无论是宗周的威严还是宗周的兵力都是姬宜臼自己毁掉的,他们何乐不为。
正是因为这样,在姬宜臼犯下弑父杀弟的罪行之后,还有诸侯捧着他这个周王,而无视由虢公等人拥立的继承幽王正统的周惠王姬望——当然,东周对周惠王的谥号是恶谥,名为携王。
最后姬宜臼在晋侯的“护持”下迁都,宗周直辖之地陡然缩小不知多少倍,东周时期的乱象,因其诸般果,溯其种种因,都是姬宜臼自作自受。
所以,在镐京的宫中捷报频传的时候,姬伯服眨着眼睛看着自家还在乐呵着没有一点防备心理的蠢爹,表示是时候召兵勤王了。
姬宫湦不太乐意。
召兵勤王,诸侯出人出钱,但是真当王室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吗?
现在的诸侯,对于履行这项“义务”,可是越来越不乐意了呢!
姬宫湦唯我独尊惯了,看他连王后和太子说废就废,而且论起关系来,王后姜后还是他的表妹,他都没有半分犹豫的,就知道他多么不愿意看人脸色了。
姬伯服:拿什么拯救你啊,我的傻爹!
姬宫湦不是神仙,他当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姬伯服好歹是一个穿越者,他可不愿意自己在历史上原主已经倒霉过一次的地方再扑一次街。
周幽王身死,褒姒不知所踪——这段记载实在是耐人寻味,想到这里,姬伯服的脸色又难看了两分,而历史上的姬伯服,当然也跟着自家的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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