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何初阳的眼神变成了“你从小就是怪胎吧”。
梁亦庭轻咳一声,弯起嘴角道:“你还记得我们高一暑假的时候去了b市游乐园么。”
“……有这回事?”何初阳双眉微蹙,照道理他不可能忘记掉和梁亦庭在高中时候少有的接触的。
梁亦庭见到他的表情,知道他是完全记不起来,不由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你不记得了?那次我们去b市参加奥数夏令营,我们和隔壁班两个组周末溜去b市新建成的游乐园。你当时还假装胆子很大拉我们去坐过山车……没印象了?”梁亦庭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开了视线笑道,“不过,也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忘记也没什么。”
他还记着何初阳方才说的自己“记不住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何初阳急着想要辩解,“不是的,我大概……”有一副画面突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何初阳眼角一抽,像是被人从昏睡中一拳打醒,“啊我记得!我还以为那是……”
是梦。
这几年来,其实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何初阳甚至完全不会想到梁亦庭这个人,更无论什么日有所思,但是却偶尔会做梦梦到他。有时候可能大半年都没有想起这么个高中同学,但是突然晚上做梦就梦到了。
各种或真实或光怪陆离的梦。
梦中的梁亦庭有时候是个少年,有时候是个成年人。梦境有时候是荒诞不经的,有时候却真实得让人无法分清是否是现实——就好比前些时候梦到他和肖瑶宣布订婚一样。
何初阳突然在心底有了一丝隐蔽的担忧,自己的记忆力居然差到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梁亦庭还在等着他的下半句:“是?”
何初阳:“……是……呃,是我不愿意回想的惨痛记忆。实在是太丢脸了。”
毕竟豪言壮志地拉着一群同学上了过山车,下来之后尖叫连连的女生们都安然无恙,何初阳自己却脸色发白腿发软地差点晕过去。
然后好像……
那个梦——不,应该说那段回忆里的场景的细节渐渐清晰起来,何初阳想起自己脚下软趴趴的差点摔倒,然后被一个人接了一下。
那人在他耳边问:“你还好吧?”
是梁亦庭。
当时的何初阳勉强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头晕目眩地直接挂在了梁亦庭肩膀上,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他勉强道:“我……站会儿就好。”
然后梁亦庭就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他靠了五分钟。
这样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两个人至今距离最近的一次接触了。
第十一章
深夜,房间里的灯都熄了,唯有电脑荧屏发出苍白的光芒。
伴随着键盘的敲击声,三个字缓缓出现在邮件的主题栏——辞职信。
光标移动到了邮件正文,在打出一个“尊敬的领导:”后,迟迟不再有动静。
何初阳坐在黑暗中,手指蜷在键盘上,眉心间是一道浓重而疲倦的褶皱。安静的房间中唯有闹钟滴答滴答的前进声和笔记本风扇的声音。
“你是怎么知道——怎么决定自己以后要做什么的?你当初选择转校转专业的时候,难道不怕以后后悔吗?”
“怕。但是,至少在那个时候,我想要为我向往的东西试一下。”
“……”
“你呢?你现在,向往什么?”
“……如果我说我向往脱离现状,是不是显得很不理智?”
“你想听我分析?”
“……”
“你看,你已经有答案了。对自己的人生负起责吧,物理课代表。”
良久以后,何初阳终于缓缓再次敲击在了键盘上。
第二天一早,何初阳被叫进了蒋悦梅办公室。
蒋悦梅皱眉看着邮箱里躺着的邮件,不冷不热地叹了一口气。她从冰冷的眼镜片后抬起眼,端详了坐在对面的青年一眼,开口道:“你想好了?”
何初阳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是。”
“我知道最近公司里有很多流言,也有很多人说要辞职,但是,这是我们部门我收到的第一封正式辞职信。”蒋悦梅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做事冲动,听风就是雨。”
何初阳抿唇不语。
蒋悦梅移动鼠标,点了两下,然后把手放在了键盘上,再次看向他,“你真的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何初阳言简意赅。
蒋悦梅点点头,在邮件上回复了“批准”二字,然后抄送hr,点击了发送邮件。
何初阳站起身,“谢谢蒋总。”
“嗯,”蒋悦梅四平八稳地笑了笑,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却使得她的表情看起来总是疏离而古板,“你找小章交接一下后续工作吧。”
何初阳平静地答应了,推门离去。
不过一个上午,何初阳将要离职的消息已在办公室内传开。
章茜羡慕地看着他,偷偷问他:“你找好下家了?”
何初阳摇头。
章茜诧异万分,“裸辞啊?你怎么想的?”
何初阳开玩笑道:“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啊。”
章茜嗤了一声,讥讽道:“你要知道生活不止有远方的苟且,还有眼前的信用卡负债。”
何初阳平静地开口:“你提醒了我,上上个月好像有人从我的借记卡中借了五千块。”
章茜:“……不如转为长期应收款?”
何初阳:“滚。”
章茜如释重负,马不停蹄地滚了。
一天结束,何初阳和同事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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