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得糟糕,你不要看。”陈望之正要去夺,看到董琦儿下跪行礼,恍然道,“对了,你是君上。”跟着也要下跪,被宇文彻一把扶起。“说过了,你不要跪来跪去的。”宇文彻接过董琦儿的手帕,温言道,“写字就写字,好好的,怎么弄了满脸花?”手托住陈望之的下颌,慢慢擦拭。陈望之白皙的腮边墨痕犹然,“我困了,揉眼睛,就……抹到脸上了。”
宇文彻见那几张字横不平、竖不止,实在不成字的样子,勉强可辨《道德经》起首几句,笑容不由僵硬。陈望之身为皇族,自幼观钟繇五表,一手字飘逸秀丽。“我说错话了?”陈望之眼神透出无措,“你为什么又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宇文彻将手帕递给董琦儿,用拇指抿净陈望之唇角残留的墨点。“你写得很好,比我好,我吃了一惊。”
“你骗我。”陈望之把那几张纸团成一团,“说来奇怪,我手上使不出力气。我想让笔往这边,它偏偏去那边。你说讨厌不讨厌?”
“那是笔的毛病,你愿意写字,我送你新制的笔。”宇文彻握住陈望之手腕,“章先生给你瞧了病,我们就吃饭。吃了饭,你想睡觉也好,下棋也好,写字也好,我陪着你。”
陈望之圆睁双目,“真的?”
“嗯,快过年了……”宇文彻强作欢颜,“我有件事,要同你商议。”
陈望之的身体并无大碍,照着方子,删减几味,继续服药便是。陈望之欢喜,拉着宇文彻坐下,歪着头,道,“待我好了,就能做事情了罢。”
“月奴,你要做什么事情?”宇文彻心下有了谱,郁结稍解,“想出去玩么?”
“我给你做事。”陈望之摸摸手腕,“你对我这样好,把我留在宫里,给我请张先生瞧病,来陪我说话——我想了很久,既然你是君上,你这样对我,想必我是你的臣子了。你不来瞧我,我心里就难过。所以我们关系很好,我对你很是忠心,是不是?”他一派天真,见宇文彻满面惊愕,误以为猜中,不由得意,晃晃脑袋,道,“琦儿姐姐说,开春了,我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病根除了,说不定我全能想起来呢。”
宇文彻低声道,“你不是我的臣子。”
“不是么?”陈望之大失所望,“那你做什么把我留在宫里?”他眨眨眼睛,“难道,我们是朋友不成?”
宇文彻又是感慨,又是哭笑不得,“你眼下乌黑,夜里没睡?”
“昨日我等你来,等到半夜。”陈望之小心地靠到宇文彻身边,用手去勾他腰间的穗子,“后来睡着了,就梦到许许多多蛇,追着我咬,要钻进我身子里面去。我骇得大叫,拼命跑,跑不脱。”他有些丧气地垂下头,“连你也不来救我……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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