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他一定是左岩!修哲……修哲……怎么办,他是不是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林彧初的嗓子都哑了,我隐约听见助理劝说他的声音,那些说辞却相当模糊,因为我的大脑只会一遍遍回响他哭泣的声音了。
他脆弱得像一根稻草,仿佛下一秒就要夭折。
我深深了解在遇见我之前的那两年,林彧初如何痛苦地活在这世界上。
倘若他真的夭折了,我无法想象自己的明天,或许根本不会再有明天。
我突然在刹那间悲哀地发现我与林彧初之间如此相似的绝望。
我无法失去我的天使,就好像他也无法失去他的。
我尝着了自己的眼泪,从嘴角溜进唇缝,涩到大脑也渐渐清醒。
我听见自己用安定轻缓的声音安抚他、告诉他:
“快去追上他。”
第27章
2017/06/16 极夜
助理联络过我,说林彧初看到的那人确实是左岩。
林彧初拉住左岩时,左岩还被吓了一跳。
他不认得林彧初了。
这些日子里,林彧初间或联系我几次,都会提起左岩。
左岩在罗西奥广场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工作,是咖啡店里的老板和老板女儿进山游玩时救下了左岩。老板在波尔图本地有相熟的老朋友开了一家私立医院,他们很快就把左岩送去了,待到情况稍好一些,又带左岩往南走,回了他们的家。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林彧初在波尔图待了半年之久,也没有左岩的半点消息,他早就被带往三百公里外的里斯本了。
左岩和老板女儿维埃拉正在交往,两个人感情据说很不错。
照理说左岩这么个黑户,那老板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容下这两人的恋情。奈何这家子是单亲家庭,那老板恨不得对他闺女千娇万宠,大概也因为左岩性子好,到底没有棒打鸳鸯。
然而在波尔图时,左岩失踪后消息的传播范围并不小,林彧初不信维埃拉和他父亲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捡到那么大一个活人,报纸新闻版面占得那样大,不把人送到大使馆,反而养在自己家里,正常人会做这样的事儿吗?
这话林彧初是没敢当面说的。
他起先总以为是维埃拉一家因了左岩什么也记不得了,就硬将人留下来,但连续几天去咖啡店坐着,事情又好像不是这样。
或许左岩真的对维埃拉很好,这点林彧初没有同我说,是我猜的,因为林彧初不再用对立的口吻向我提维埃拉。
我能理解他的排斥与抵触,维埃拉带走了左岩,他却因此被噩梦纠缠了整整六年。
可我又禁不住想,如果不是维埃拉因为一念之差带走左岩,也许我此生都不会有机会和林彧初在一起。
我多坏啊,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件令林彧初痛苦的事感到如丝如缕钻入骨缝的庆幸。
助理不放心林彧初,便总也跟着一起去咖啡店,他没个别人能拿主意,就也同我讲店里的事。
林彧初是沉不住气的,那日开门见山就跟维埃拉说自己是左岩相熟的人。维埃拉对林彧初态度也淡淡,可她知道左岩是在乎的,便也不介意林彧初三天两头地跑。那姿态,仿佛完全不怕左岩会因为林彧初说了什么而离开她。
两人相处间再细节的东西,林彧初也许也觉得不适合我们谈,在说明左岩概况后,他便很少再提。我们还是会通电话,只是交换彼此的生活近况,又很快结束。
林彧初有他的事情要忙了,可我的世界在刹那间空空如也,像正居住着的冷清的房子。
他也许是抽空打来一通电话,我却连洗澡都要将手机带进浴室,生怕错过了来电。我知道这样是不好的,我不该这样,像被谁抽了骨头一样,我于是还是去工作,没有吸烟,也没有酗酒。
我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我相信我自己很好,我只是很想他。
助理说左岩解释了为什么那天会观看林彧初的表演那么久。左岩当初头部受伤很严重,造成逆行性遗忘中很极端的情况,醒来时名字都记不得,模模糊糊记得幼年的事,很久之后才勉强想起了自己叫什么。渐渐地,左岩发现自己在观看魔术表演时,情绪会非常高涨,总觉得自己仿佛也接触过魔术,在店里拿小玩意尝试了几次,偶有成功。他的医生解释说这是因为情节记忆和程序记忆属于不同的记忆系统,主要负责的脑区不同,所以左岩还能保留一些“如何做”的记忆。
林彧初知道这件事时高兴得话也说不清楚,只兴奋地同左岩说他曾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魔术师,还希望左岩能表演给他看看。
在林彧初期待的目光下,左岩穿帮了,因为左手动作太慢。
左岩没说什么,只是抱歉地朝林彧初笑笑。
林彧初几乎是落荒而逃了,助理飞快跟了上去,可他跑得太快,助理用了一些时间才找到蹲在台阶上正在抽烟的林彧初。
林彧初起初并不跟他说话,一根接一根地抽。助理这样同我描述时,我愣住,却不知他是何时学会的抽烟。
“他的左手是因为我才变成那样的。”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拿到了青少年魔术大赛冠军。”
“可他现在连那么简单的魔术都没办法完成。”
“如果我是他,我会恨死那个毁掉我的人,我会记恨那个人一辈子。”
林彧初越发容易狂躁,比四年前刚见我时的抑郁更糟。
自他离开已经过去九天,我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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