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把烟一拍,大着嗓门儿喊道:“你天天早睡早起,不抽烟不喝酒,也没见得身体很好,哪儿来的信心去上城区啊。”
楚歌缩了一下,没说话,头埋在墙角。
刀疤脸一时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压根收也收不回来。他站起来就酒馆里旋圈,走过来走过去,跟困兽似的,后来突然喊道:“把你课本拿来。”
他没指名没道姓,但楚歌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沉默的起身,去后面的小屋子里给拎出来了。
楚歌走的慢吞吞的,跟个蜗牛一样,刀疤脸看不过去,抢上一步,刷的一下从他手里。
拉链没有系,课本哗啦啦掉了一地。
刀疤脸就蹲在地上,翻了翻课本。
《初级精神力详解》,崭新的。
《帝国上下三千年》,崭新的。
《语言应用与文学》,崭新的。
……
他哗啦哗啦翻了几本,最后发现,居然没有一本上面有笔记。从头到尾,哪怕是一个字都没有,所有课本都簇新簇新的,跟买来的时候一个样。
刀疤脸气得都想打人了,刀疤脸没想到他对于学习这么消极,今天测试精神力居然还异想天开到上城区里去。他生气地问:“笔记呢?”
楚歌“啊”了一声,没别的反应,缩着脑袋,站在一旁。
刀疤脸看着更气了,简直胃都要给气出来,将课本一摔,拍的桌子哐当响:“我问你笔记呢,上这么久的课一点笔记都没有?”
楚歌跟个鹌鹑似的,低着脑袋没回答。
刀疤脸差点抄起课本向他砸下去,顾忌到他的细胳膊细腿儿,总算忍住了,余怒仍然未消,背起手在大堂内来回踱步,抄起扫帚又放下了,最后走到低着脑袋的楚歌面前,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怎么就不学呢,你就想一直窝在这里洗盘子吗?你怎么这么不上进呢……就算你精神力不行,但可以学其他的啊,其他哪门课不成,哪个不能学?你除了天天洗盘子,你能考虑点儿别的吗?”
楚歌每天放学回家都会继续洗盘子的大业,每次刀疤脸问他课业他都说没问题,于是刀疤脸也没管,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天会来这么一出,还检查到全新的课本。刀疤脸想到自己费心费力地把他塞到学校里去,简直肺都要气炸了。
屋里一时沉默,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会儿楚歌小声说:“我听不懂。”
刀疤脸没听清,敲了敲桌子,喊道:“大声点儿。”
楚歌抿了抿唇,说:“我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他们总是说一样的话。”
刀疤脸听到他语气有点不对,追问道:“什么一样的话?”
楚歌抖了抖,说:“他们说我是傻子,我听不懂,一个字都听不懂。”
刀疤脸瞬间听得都炸了,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谁说的?!”
楚歌低低地说:“每个人都这么说,他们说我学了也没有用,所有人都这样说。”
——所有人。
这个答案让刀疤脸怔住了。
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沿着细瘦的手指,沁入了半透明的指环中。并不宽阔的大堂内,只有他断断续续的呜咽:“我不想去,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想学……”
他哭的打了一个嗝儿,最后沉沉的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四周又是熟悉的环境。
楚歌窝在被子里,觉得眼睛有点儿酸涩,用手揉了揉眼。他跟系统说:“统子,我真高兴,我是不是不用去上学了。”
系统木然道:“是的。”
经过楚歌这一番哭诉,估计刀疤脸是彻底不会让他去初级学校了,刀疤脸是不会让楚歌遭受那么多白眼的。系统麻木地问:“那你想做什么呢?”
楚歌说:“我想洗盘子,勤劳发家致富,劳动使人幸福。”
系统:“………………”妈的智障。
.
楚歌躺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银光闪了闪。他知道是小戒指醒来了,就听到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那些都是假的,你不要伤心,你的精神力是最厉害的。”
楚歌有些感动,这段时日他和小戒指连精神沟通都做不到,没想到戒指还这么相信他。楚歌抬起手,给出了一个爱的啾啾:“谢谢你安慰我。”
那样开心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心软,就好想只要一句安慰,便能让他把痛苦抛在脑后。银光如流水,闪烁如繁星。小戒指从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没有真实的身体。他想要给楚歌一个拥抱,却只能颓然地待在他的手指上。
明明楚歌的精神力很强很强的,却因为那场变故,成为了眼下这半死不活的模样。
这不是最终的末路,他可以改变的,他一定可以改变的。他不应该留在这个乡下的小镇,落魄无知地洗着盘子,遭受他人的嘲笑。
他合该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存在。
蓬勃而又热烈的情绪在心底流淌,压下了所有短暂的难过与悲伤。小戒指凝视着他的眼睛,眨也不眨,轻软而坚定地说:“你是最棒的。”
——你应当站在群星之巅,接受万众的景仰。
楚歌浑然不觉他的所思所想,干掉了这碗毒鸡汤,泪眼汪汪:“你也是。”
一人一戒指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许久后,小戒指轻声地询问:“你很想去上城区吗?”
楚歌啪嗒着眼泪回答他:“不想。”
答案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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