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黑哥看到我又拿出盒烟来放在那里,没用我动手,他又忙不迭地拆开,点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依然是看着窗外,又看看前面,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就是不开讲。
我打了个哈欠,看着他那副沉闷沉着的模样,我心里不免一阵嘀咕。嚯嚯,就他这么一口,小半支烟便在“滋滋”间化成了一截烟灰柱,一大口烟气,混合着他口腔里的各种味道,就不断地从他的鼻子与嘴里窜吐出来。
“你老兄抽起烟来那真是一点儿也不含糊啊,你叫醒我不是要讲你的那些事儿吗,你倒是说啊!”
不知咋地,看着正吞云吐雾、像是思考着如何给我讲他那些事儿的二黑哥,我突发奇想,老觉得他这种“连续作战、生猛、超强”的抽烟方式,越来越让我难以接受。“是该不真不假地调侃他一下”。因为自打我从前天下午“招待”他开始,只要有烟搁在那里,他老兄抽起我的烟来是一颗接着一颗,几乎不见停顿,哪见过这种抽烟的;要说我不心疼我的烟那是假的,毕竟我搞到这几条烟也不容易,费了好大的人情,你多少也得给我悠着点儿,总不能有多少抽多少,这些可都是紧俏货,搁谁也得叨叨几句吧。再说啦,我这当小弟的叨叨你两句,也不是什么难堪的事儿,也不会影响你讲你的那些事儿不是。
“二黑哥,你这烟瘾可够厉害的,一颗烟,就你这一小口,就就下去大半截子。”
我继续打着哈欠,并故意扭动了下身子,以表明我的无心之举。
二黑哥对我冷不丁冒出的这句嫌他抽烟的话,反倒没啥反应,只是稍稍扭了扭脑袋看了我一眼。看到二黑哥一副这样的表情,我不仅继续挪揄他道:“那你在朝鲜那边这几年,抽起烟来也是你现在这种抽法吗?”
“啥也不……不懂,竟瞎扯淡,是该好好给你上……一课了。”
还别说,听到二黑哥说要给我“上课”,我心里不禁一乐。他到挺会活学活用,听课学习多了,有了经验,现在反过来要给我“上政治课”了。那我就洗耳恭听,看看他到底会怎么给我上“课”。
二黑哥对我这句话显然是不满意。他将已经无法再吸的烟蒂放进列车上给准备的烟灰缸里,然后两个手指捏着,转着圈,使劲儿搓了搓,然后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兄弟,说起在朝鲜受的那个苦那个罪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前天晚上俺给你说什么来着,你忘啦?俺还是个运输兵,没有一线那么残酷,情况还还稍微好点儿,这些事儿,那可都是俺亲身经历过的,别管俺经历过,还是没经历过的,说说就能吓你个半死。这么给你说吧,在朝鲜啊,最可恨的就是美国的飞机……”
“又是这老一套,前天晚上就是把美国的飞机一直挂在嘴上。”
“它是四处乱飞,无……孔不入,你不知道啥时候它就飞到头顶上,要不咱都是晚上打它来着;一旦有仗打起来,就分不清后方前线,要是赶上轰炸,那一通炸弹下来,炸死炸伤的人多了去,有的连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什么吃饭啊抽烟啊,连想也别想。但咱也不能老空着肚子打仗,这就得看你的机灵劲儿了,大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当初咱也是跟着大伙学呗。记得刚进朝鲜的时候,为了防备四处乱窜的美国飞机,队伍上要求白天不能冒烟,晚上不能见火,所以吃得都是些不用起火的,一开始主要是带面饼子,后来是吃炒面;至于抽烟吗,起初也是作为一项死命令,绝对不允许,后来放宽了一点,就是要遮严实,绝对不能漏出火光来,所以都是各想各的招。有的是挖个坑,趴在坑里抽,有的是拿块雨布挡住,反正不管用啥办法,就是绝对不能漏……火光。”
“真有那么危险,不至于吧?随便找个坑啊洼啊地,不就藏起来啦。”
“你看看,说你不懂吧。你没经历过,当然不相信了。我前面不是给你说过了吗,那美国的飞机贼得很,啥都能看得到,一旦让它在上面看到,那他娘的炸弹机炮弹像下雨一样,你一个人死事小,可整个队伍就都给报销了,说能负得起这个责任,这可都是拿命换来的教训。”
“这样也好,那你不就可以少抽点儿烟了,也把烟钱给省下了。”
“又扯淡,别说咱没钱,就是有钱你得买得到,即便你能买得到,你还得有命抽啊。就咱发的那点儿津贴,能省下来就省下来,咱还想着,要是能活着回去,咱还得回家过日子呢。其实一般也用不着自己花钱,队伍上都有供应,不够的话自己再到军人供应站去买。抽烟花费大,所以抽烟的弟兄们大都是凑合着抽点儿旱烟末子,”二黑哥说道这里,拿起我刚放在那里的大生产香烟,说道:“像你买的这种好烟,很少能抽到。”
二黑哥并没有把烟放下,而是顺手抽出一支,点上。
他说得他在朝鲜那边抽烟的事儿,听得我是目瞪口呆;看着他又顺手点上一支烟,看得我则真是一时无语……
“唉,当了兵才知道生死就在一瞬间呢。据我所知,当过兵的人,哪有不抽烟喝酒的。自己的命都不属于自己,不知道那会儿就交代了,遇到像你提供免费的烟还有这个好喝的酒,只要条件许可,哪能轻易放过,是吧;可在朝鲜那边,特别是那些文化兵城市兵,人家有理想有朝气,打起仗来嗷嗷的,一般不沾烟酒,可惜不多,这样的兵少,哪像咱这样的,连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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