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浑听得张须陀的呼叫,又见他与杨广共乘一骑,拚命向山口外奔去,忙传命集中所有火力,专一朝往山下道路上抛掷擂石滚木的军士身上射箭进攻,同时自己带着十几名军士纵马跟随在杨广左右,替他遮挡着从道路两侧山头上不时抛下的擂石滚木。
杨广被张须陀紧紧地抱在怀中,耳边、身后不时传来有隋军军士身中滚木擂石,翻身落马发出的声声惨叫,内心充满了悔意:早知如此,真不该一意孤行,异想天开地想要亲自率军出关,来试探这究竟是否一场游戏了。
所幸率先率军冲出山口的段达及时率军返回山口接应,杨广在张须陀的舍命保护下总算冲出了山口,与段达所部实现了会合。
待段达亲自搀扶杨广下马,杨广回过身欲找张须陀,只见他已身中数箭,倒在血泊之中,昏死了过去,再往身后看,鱼俱罗带领的整整一营骠骑营军士,跟随自己冲出元尼那山口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十几人骑了。虞孝仁、李浑、鲜于罗等人身上俱都挂了彩,淌着血。
“鱼俱罗,鱼俱罗将军在哪里?”杨广一把扯住段达,嘶声吼着问他道。
“王爷”段达手指元尼那山的方向,示意杨广去看。
顺着段达手指的方向,杨广放眼望去:元尼那山口内隐约可见有冲天的火光起,喊杀声已渐渐减弱了下来
“鱼俱罗将军还在山中,段达,本王命你速带全部人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他出山!”
“王爷,进山的道路已被完全封死,单凭咱们这一二百人手,是万难解救鱼将军脱困的呀。”段达见杨广已完全失去了理智,苦苦哀求他道,“眼下末将等虽护持王爷出了元尼那山,却仍身处关外,一旦突厥人派援兵赶来,后果不堪设想啊,末将请求王爷从速随末将等返回关内,确保无虞。”
虞孝仁、李浑等人也纷纷上前解劝杨广尽快返回关内,以免滞留关外太长时间,再发生意外。
杨广盯着元尼那山的方向,脑海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鱼俱罗魁梧的身躯,憨厚中略带一丝狡黠的面容,不知不觉泪水便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淌了下来:但愿这真的是场穿越,而不是一场由什么人于场外操控着的战争游戏吧,至少这样,或许鱼俱罗还会有一线生机,将来再度出山,挥刀斩杀了李元霸(杨广此时已分不清历史和演义中的情节了)。
幽州总管李祟得到砂城守将的禀报,得知晋王杨广亲率骠骑营全部人马夤夜出关,奔袭元尼那山的消息后,一点儿也不敢大意,急忙于定州城中点齐两千人马,由自己亲自率领着赶到砂城来接应杨广所部。
待李祟将杨广带领的残兵败将接进砂城,当面向杨广问起此次出关的缘由时,杨广羞愧交加,竟然忘记了自己坚持率军出关,是为了奉太子之命,为朝廷清除后患,反倒歇斯底里地命令李祟即刻带领所有人马,前往元尼那山解救鱼俱罗。
段达当时陪在一旁,因见李祟对杨广所下命令感到无所适从,忙命人将杨广搀至净室安歇,会同李祟的同胞兄弟李浑一起,向他详细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劝他不要对杨广在神智不清状态下所下军令过于当真。
“段将军,金才,你们昨晚随晋王殿下奔袭元尼那山,可曾于山中捉到宇阅,抑或确定他就在元尼那寺中?”李祟三十几岁的年纪,生得面似淡金,蚕眉凤目,为人行事相较李浑要稳重得多,听了段达、李浑向他介绍罢事情的来龙去脉,双眉紧锁,沉吟着问道。
段达和李浑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不过,依末将推料,埋伏于元尼那山中的并不是沙钵略,或雍虞闾所派之突厥军士,而更像是前朝千金公主,当今突厥可贺敦宇般若私自派去守护宇阅的汉人军士,据此可做出判断,宇阅很可能就在元尼那山中。”段达见李祟沉吟不语,隐隐察觉出了什么,忙补充道。
“段将军,目下王爷神志未明,难以决断军政事务,但你我二人须得虑事于前,小心提防突厥人借此生事,与我朝重开战火。于今之际,我以为,必须将昨晚元尼那山之战的前后经过如实向并州城中的两位行台仆射做出禀报,以王爷的名义通令河北道全军加强警戒,谨防突厥人南犯。同时,可由段将军出面,直接到白道州面见突厥王子雍虞闾,向他当面解释清楚昨晚之事的前因后果,努力争取他对此事的谅解,顺便也可向其索回我军阵亡将士的骸骨,令其归葬故土。不知你意下如何?”李祟目光炯炯地盯着段达,说道。
“事情落到这般地步,再要隐瞒下去,也怕是瞒不住了。就依李总管所言行事吧。”段达明知此事一旦禀明张威、王韶、李彻等人,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骠骑营将领都难辞其咎,少不得日后要吃些瓜落,但事情紧急,已不容他再有半点儿私心马虎,只得耷拉着脑袋接受了李祟提出的善后方案。
暂时撂下李祟差人赶去并州向两位行台仆射报信,段达再次出关赶往白道州面见率军镇守白道州的突厥王子雍虞闾不提,单说杨广。
杨广被人搀扶着在砂城一间净室中一通蒙头昏睡,直至次日天亮方才悠悠醒转了过来。他昏头昏脑地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恍惚间一丝也想不起自己倒底身在何处,只觉得两侧脸颊上俱隐隐作痛。
杨广重新闭上眼,努力回想了一番,这才逐渐回忆起昨日入睡前的种种事情来:自己因在春耕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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