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真的是一个人过得太久了,有好多话,还是得有人说的。
韩铮自己就是这样,他从前有段特别神经病想不开的时候,有事没事就往墓园跑,对着谢晨的墓碑吐苦水,估计九泉之下的谢晨都听烦了。
可周言和谁说呢?他没见过自己亲爸,和自己亲妈又看不对眼,总不能抱着别人家的碑念叨吧。
是挺惨的。韩铮忽然觉得周言一个人过着到现在没变成精神病真是个奇迹。
韩铮估摸着周言心里对小珍那事还是挺愧疚的,虽然严格说来,和他只有半毛钱的关系。可周言算是个好人,虽然是个做过牢的好人,好人心里总是更容易产生负罪感,那种愧疚的情绪一涌上来,简直就是要人命的。
而且这阵子这一带都知道了周言是个刑|满释放的杀|人犯,毒得连自己亲弟弟都杀,背地里指不定说成什么样呢。人言可畏,就算周言不是那么在乎,也不能装作听不到吧。
况且周言应该还是在乎的。
羞耻心应该是个正常人该具备的基本素质之一,要是没了,这人也就离棚圈里的某些生物差不多了。
泡面吃完了,周言看起来暂时也死不了,韩铮准备回去了。
周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硬是站起来送他到了门口。
“你是要答谢我没有因为你吐了我一身把你揍一顿吗?”
周言闻言“啧”了声,抬了抬眉,戏谑一笑:“这不是舍不得你吗?”
“……”韩铮的眼角一跳,绷着脸愣是没说话。
周言看他还是一张冰块脸,也不逗趣了:“楼道里黑,小心摔了,开车注意安全。”
“嗯。”韩铮应了声,然后转身离开。
楼道里没有灯,确实是黑得很。韩铮两步一台阶,每层有十级台阶,他跨五步,就能走完一层,来的次数太多了,他闭着眼都能上下自如。
摔?周言那个二百五摔了他都不会摔。
韩铮下楼只花了一分钟,到楼底的时候,魔怔似的突然抬头望了望顶层周言那屋的窗。
灯光已经暗了,一片漆黑,和周遭其他人家一样。好像很难想象,没多久之前,他们俩还围着那张小桌子面对面的一人扒拉着五块钱一碗的泡面,吃得哧溜哧溜的。
也许是之前屋里太暖和了,以至于他现在下楼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弄堂里听着不知哪里传来的狗吠声,吹着夜里不大的风,也觉得冷得心惊。
周言那句贱兮兮的“这不是舍不得你吗”突然就窜入他脑子里,魔音入耳一样。韩铮手里头点燃的那根烟掉了点灰下来,他猛地吸了一口。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是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好像自己……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舍不得。
邪了门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找到那个流窜犯的时候,已经步入小暑。大太阳天天当头照,热得人心里发慌,只要不在空调间里,走两步就是汗流浃背的。
周言每天进“喜来”的厨房都要鼓起莫大的勇气,对他和那几位厨房工作者来说,那里已经不是生产美食的地方了,是个烤人|肉的大型烤箱。
这样的环境里,人也容易心浮气躁,特别是周言租的房子里没装空调,每天除了热就是热,跑哪哪都热,热得他什么都不想干了,甚至是每天下班后还磨磨蹭蹭着在饭店的大堂里呆到最后。
因为那里开着空调,够凉快。他甚至考虑过偷偷在里面打地铺的可能性,直到有一天,等到十一点他还没走,然后看见另一个绰号叫“肥肥”的大厨卷着铺盖进来,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会的,周言才彻底打消这个疯狂的念头。
肥肥是个单身了四十年的单身狗,住哪都一样,虽然周言也没个家,不过他暂时还没想着和这个类似“二师兄”的人凑活着一起打地铺。
周言走出“喜来”的大门的那一瞬间,觉得全身所有的毛孔都打开了。今年整体来说热得早,温度高,降雨也少,在蒸腾的暑气里每分每秒都是憋闷着的。
回家的路上,周言去便利店买了一罐冰可乐。这个时间点,收银员倦怠得爱理不理的,周言钱都付出去了,那俩收银员愣是凑着脑袋窃窃私语,头都舍不得抬。
周言努力耐着性子,咳嗽了声,说:“麻烦找钱。”
这会儿其中一个收银员才抬起头,不耐烦地把那张一百块拿起来,甩了一把,又在眼前晃了晃,一边找钱一边和另一个收银员说:“……那你说,这流窜犯都死了,不就死无对证了吗?谁知道他到底把那姑娘弄哪去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快两个月了吧?”
周言的某根神经忽然敏感地一跳。
“不是说警|察也不能确定真的确定和这流窜犯有没有关系吗?我们这带本来就乱,我听说之前和她一起那男的……”旁边那人压低了声音,捂着嘴说,“以前是杀人犯呐……”
后面的话周言没再听进去,走出便利店后,他马上给韩铮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会儿,没人接。
周言继续打,还是没人接。
他整个人像着了魔似的,坐立不安,蹲在便利店门口,叼着根烟,有种自己分分钟要炸了的感觉。
等到第五个电话还没打通,周言突然想起了小肖这个人来,搜了下通话记录,找到他的电话,然后打了过去。
小肖可能在执勤,没响两声就接了
周言没和他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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