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早上出去时沉默了许多,叶笛生看着他无声地做好饭,无声地在桌上摆好晚餐,觉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默剧。
他猜秦绪可能进入了一个心情很低落的阶段。他不清楚躁郁症究竟是一种怎么样的病,但从字面上来猜测,躁狂与抑郁共存的话,这个人可能时而心情高涨,时而又悲观消极。就像一枚旋转中的硬币的两面,你永远不知道当这枚硬币停止转动时,哪一面会朝向你。
“吃饭吧。”秦绪给他舀了一碗海带汤,然后拉开座椅,自己落座,端起饭碗开始低头扒饭。
叶笛生的汤还没喝完,秦绪就已经吃完了。他让叶笛生吃完后不用管剩下的脏碗,明天他会收拾。然后他径直走到落地窗前,拿起一个画架和几盒颜料,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笛生看着那个周身笼罩着一股悲伤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秦绪在临摹莫奈的睡莲。
莫奈所代表的印象派素来以笔法粗犷、颜色与光线的美感鲜明而著称。秦绪也临摹过不下二十幅印象派的作品。事实上,以他现在的水平,临摹名家的作品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可今天他不知怎么了,光是调颜料就比往常多花了近一倍的时间。
秦绪涂到第二遍的时候,盯着画中颜色暗沉的池塘和毫无生气的睡莲,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忽然从心底油然而生。
失败的作品,一如他失败的人生。
秦绪将画纸扯下来,揉成一团,丢进早已经塞满废纸的垃圾桶里。
他起身,拉开房间门,光着脚走向厨房。
咚咚。叶笛生的房门被敲响。
“要喝啤酒吗?”秦绪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他左手拎着一打灌装啤酒,右手捏着一个空了大半的啤酒罐,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叶笛生略显戒备地看着他。
“噢,我忘了,你不喝酒的,烟也不抽,简直是三好青年”秦绪绕过他走进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打了个异常响亮的酒嗝,同时晃了晃手中的啤酒罐。
“试一下吧,我不会逼你的,就喝一瓶?”
秦绪似乎有些醉了,深色的皮肤上微微透出些红,他泛着水汽的黑眸看着叶笛生,眼底闪动着期待和恳求。有那么一刹那,叶笛生差点就心软了。
“好,我陪你喝一瓶。”叶笛生看着脚上的镣铐,轻声说。
“额……酒的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苦?”秦绪盘腿坐在床上,大着舌头说话。
“还好。”叶笛生握着啤酒罐,浅尝了一口,冰凉微苦的触感很快就蔓延在喉咙里,让他不自觉皱起了眉。
“再尝一下……”秦绪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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