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执纶的话有如晴天霹雳,这一番下来,连同仅仅是在旁听的任羲羽三人都愣住了。
“不要让他修炼?可是吕前辈,天行门的功学是属于那种若不修炼很快便会退化的类型,哪怕仅仅有几天的停滞,也要荒……”
“住口,现在还没轮到你说话。”
任羲羽过于震惊,一时间没有注意言辞便脱口而出,还未说完就被任桓严声斥责回去。吕执纶见状,不由得替任羲羽在心里鸣不平,这年轻人仅仅是将事实说出来了而已,任桓无需这么凶的。这原本不是任桓的风格,大约也是被任羲翎的事弄得有些烦躁了。
“夫君息怒啊,羲羽他不过是为羲翎着想……”
徐夫人急得拉住丈夫的袖子,不想任桓根本就不睬她,心下登时凉了几分。今日的任桓实在是太不对劲了,以往就算心情再差也不会这样做,母子二人都因为任桓的奇怪表现而有些不知所措。
“门主,请你先静一静,我这么说自有我的道理。”
吕执纶见场面有些失控,连忙出言阻止,不想效果出人意料地好,屋内顿时便安静了下来。他终于放心地长舒了一口气,从容地继续讲下去。
“诸位定是以为羲翎近日功学有如此大的退步是因为他懒于修炼了吧,不过实际上并非如此,否则之后他也不会因为修炼过于拼命而晕倒。至于之前门主所猜想的他可能遇见了什么事,才是修为退步的真正原因。”
对于要不要说这些话,吕执纶已经在内心思虑了很久,三番五次修改的腹稿也总是不满意。眼见任羲翎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他明白再拖延下去只会让情况更加糟糕,还不如硬着头皮直接上,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羲翎他,果然是遇到什么事了么。”任羲羽很是不安,他早就发觉试炼那日他兄弟的状态非常奇怪,后来父子三人长谈时,说出的话更是令人费解。
那种样子,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隐瞒着什么,可是任羲翎却怎样都不肯承认。
“羲翎他不是不愿承认,而是他不知道应当怎样承认,”吕执纶的手指轻轻把玩着佩剑上的珠穗,一边思考着怎样表达要稳妥些,“因为当时羲翎自己都对状况一头雾水。”
任桓粗犷的眉梢骤然扬起,徐夫人见状,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你说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执纶,我是很想听你继续分析,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在这里废话。”任桓强压愠色道。
“废话?没错,我承认我不太会说话,不过今日所讲,还请门主万万要耐着性子听完才是。”
吕执纶的瞳仁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辉,他压低眉头,瞬间温和的气质被敛去大半。
“羲翎他当时在你们面前没有说出来的话,之后却全都对我说了。你们知道为何吗,很简单,因为他无法信任你们。”
没有料到,这句话刚一出来,任桓的反应却是异常激烈,他握成拳的手狠狠砸在了几案上,茶盏和茶碟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哀鸣。
“我是他的父亲,羲羽是他的兄长,凭什么他不信任我们?!”
吕执纶道:“我没说他不信任你们的人格,他只是不敢信任你们能够妥善处理此事。”
“妥善处理……?”任羲羽不解道。
吕执纶微微一笑。
“没错,因为你们二人处事太随意了,基本上从来不考虑后果。”
这一句将任羲羽说得哑口无言,他还真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处事方式是怎样的,基本上就是脑海中一旦出现一个想法,第一时间就会去实施。他向来都认为这是一种杀伐果断的表现,是令他自己颇为自豪的处事方式,颇有其父之风,却未想到在吕执纶眼中这反而意味着莽撞。
吕执纶注意到了任羲羽表情的变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那我便直接说了吧。那日羲翎告诉我,他可能遭了圣蛊门的暗算。”
果然,他这一句话出来,在场的三人脸色齐齐变了,任桓更是紧握的双手大幅度地抽动了一下。
“圣……蛊门?”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这消息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他几乎都要当场晕死过去。
然而,几乎就是在下一刻,他的瞳仁之中瞬间怒火蒸腾。
“吕执纶!他傻你也跟着傻是吗,圣蛊门?他们现在怎么还会有那个胆量动我们天行门的人,还是我的儿子!这话他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任羲羽见状失声道:“爹,你别冲动啊!”
此刻任桓正处于暴怒阶段,根本什么话都听不进去,直接冲过去一把揪住吕执纶的领子对着他怒声咆哮。吕执纶根本没打算跟着他发怒,对于任桓的不分青红皂白仅仅是报以一声冷笑。
“任天戟,你也不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话。羲翎他为何不告诉你?还不就是因为在担心会出现此刻的情况。身为门主,你难道不懂么,你若冲动便恰好中了圣蛊门的下怀。还有不久前青龙真玉那件事,你真的如此轻易就相信了那仅仅是个意外?门主大人,我看应该好好想想的是你吧,究竟谁才是最傻的那个。”
一席话就像给任桓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抓住吕执纶领子的手停住了,任桓眼白上还充斥着血丝,瞳孔中却是激烈的动摇。
“我在想什么?”癫狂过后的突然冷静让他头脑空白,呢喃着不知在对谁说话,“我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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