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声道:“羲翎,娘是真心想保你啊。”
任羲翎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也不知终究是心软了还是无望了,轻叹一声回握住了她的手,身体微微前倾,宁静而深沉地望进了他母亲的双眼之中。
“娘的心思,我自是明白的。只是我更明白若是去劝爹,断断什么都改变不了。娘若是真心想保我,那便……去一趟圣蛊门吧。”
徐夫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惊恐不已地睁大了双眸。
“要我去圣蛊门?!羲翎你是傻了吗,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任羲翎立刻平静接道:“娘不必亲自去,随便派个什么人,只要寻到容澜便是。”
“容……澜?”
徐夫人大约是真的被他说的话惊到了,竟然忘了继续哭,泪水就那样欲流不流地在眼眶中打转,半晌思维也没回过味来。
任羲翎点了点头:“是,容澜。在天行门中找不到能认定我无罪的证据,只能去圣蛊门找,如今能救我的,只有他。”
话音刚落,小小的禁室中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任羲翎被徐夫人灌满力道的手掌抽得整个头部偏了过去,他一晃不晃便重新将头回过来,目光越发镇静淡然,就连抬手碰一碰受伤脸颊的动作都没有。
徐夫人的面容被混杂的悲恸与盛怒扭曲成一团,若说之前她还在因为掌门夫人的身份而勉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么此刻她便真的是不管不顾了,眼泪由涓涓细流变为汹涌决堤。
“简直大逆不道!且不说那个小子怎么会跑到与我们敌对的圣蛊门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在想着他!”
任羲翎沉默不答,他不是刻意无礼,只是他实在是觉得徐夫人这话说得莫名其妙,不知当如何作答。
“七年之前他离了天行门后,你知不知道足足有半年旁人都是怎么看你的?你又知不知道我当时如何费尽心力才将那些风言风语压下去?这些……你都知不知道?!”
任羲翎:“……”
徐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情绪再也收不住了,终于发泄一般地呐喊出来。
“只因你在处刑当日的表现,人人都在猜忌你是否有断袖之癖!虽说如今没人再敢当面说了,哪个晓得背地里他们怎么想的?一切全都是容澜那小子害的,他毁了你一辈子!”
原来从七年前起,人们就开始对他有意见了,仅仅是因为那件事。
怪不得,他总觉得旁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表面上假惺惺地客客气气,可总是含着些难以言喻的疏离与冷淡。他原本以为那是他的特殊身份所致,谁知却是因为那天两个少年在离别之际一时冲动当众抱了一下,随口说了些稍显露骨的言辞而已。
居然就能被曲解成这样,难道就连两个天真的少年都不肯放过么。
莫非真的有这般天理难容……
任羲翎干巴巴辩解了一句:“我不过视他为兄弟,何来断袖之说。”
徐夫人拭了一把眼角冷笑道:“能当众做出那种事来,你们这兄弟之情也真是感天动地。那小子到底干了些什么,竟能把你勾得魂都飞了。”
容澜干了些什么?
他明明就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谁都不愿信他,这许多年过去了仍是不信他?
也难怪他要去投奔圣蛊门了,换做当年被逐的是他任羲翎,也绝不可能对这种无端猜忌视若不见听若不闻。
他们以为人是被用来随意诬陷的么?
任羲翎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娘,你说的是什么话。容澜向来沉稳明理,怎么会勾我?”
徐夫人道:“好一个沉稳明理。他若真有你说的这么懂事,怎会因触动青龙真玉而被逐出天行门?现在反倒是你让我去求他保你,我看是他把你带偏了才对。”
“七年前的旧账,何须翻到如今?”任羲翎冷声对质。
何况他还相信,那青龙真玉根本就不是容澜动的。不,他确定那不是容澜所为!
那一刻任羲翎似乎有点明白容澜当时是在风口浪尖上遭受怎样的情感煎熬了,整个天行门都在针对他,谴责他,什么错都能一并堆到他头上,真堪有口不能辨、有苦说不出。
而他也突然很想体会一把容澜那种世人皆醉吾独醒的情怀,那种不可一世的叛逆所带来的快/意。
任羲翎斜斜地瞥了他母亲一眼,语气极度的随意散漫:“要说的我都说完了。你若是还想保我,便麻烦你纡尊降贵往圣蛊门跑一趟;若是想看你儿子被平白污蔑遭罪,我也没意见。徐夫人,你慢慢权衡,不急。”
徐夫人被他这狂妄不羁的语句气得险些当场晕厥,当时她心里越发确定,任羲翎已经真的被容澜那顽劣不化的性子所玷污,玷污得彻彻底底。
“我好心来劝你,却被你说了个狗血淋头。好,既然你自取其辱,我也管不住你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却是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竖子!”
她一阵暴躁的怒气冲上头顶,拂袖摔门而去,掌门夫人的温雅气质已是丢弃得一干二净。任羲翎亦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在禁室重归黑暗之后,他仍是没有丝毫的反悔之意,反而唇角挂着的寒笑久久也没散去。
他只觉得,这么做人真是很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因为昨天又没更而道歉,兄弟反目实在卡得厉害
审讯定罪没细写,表示每次写到老爹必崩干脆放弃了
最重要的是恭喜鸿亦兄黑化,要开启强强模式啦,不过放心他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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