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里白赋变卖了所有能卖的东西,四处求人为云逸脱罪,可在李道尹的地盘上谁人敢管?白赋后来又见到了云逸一次,可没等他再次筹够钱,监狱里就传来了消息:顾云逸自杀了。
白赋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舜延,也不记得怎么就到了清河,他只记得顾云逸曾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述江南的美景,他说来年开春他们一定要去游历一番,江南的烟柳如丝,画船通经,到了江南他们还要一起夜游秦淮,闲梦熟梅。
明明都说好了,你为什么要爽约呢?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寒之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父亲,一个完全不同于不言先生的父亲。这就是父亲原本的模样吗?他说不上是喜是悲,像听完了一个陌生人的故事,可又隐约觉得父亲在自己心底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你要为你爹报仇吗?”
寒之摇摇头。
“我只想了解他的过去,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就够了。”
“果然是云逸的孩子。”白赋感慨道,“当年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就一再地跟我说,不要再为他做什么了,更不要想着怎么给他报仇。”
白赋在苏宅小住了几日,与寒之朝夕相处间,白赋有时总会恍惚,热情开朗的寒之太像少年时期的云逸了。十多年来,白赋一直做着同一个梦,梦里顾云逸远远地走在前面,他在后面不停地追啊追啊,可怎么也追不上。梦的最后,云逸总会停下来,对着白赋低声叙语,可他的话白赋却始终无法听清。现在白赋终于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他说:再见了,我的朋友。
这段时间里,白赋几乎每天都要悉心教导寒之作画。他告诉寒之,国画的精髓不在笔法而在气韵,气者为画之精气,韵者乃画之□□,二者巧妙结合方可成就画的灵性。而且国画强调“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也就是说要融化物我,创制意境,已达到以形写情,神形兼备。寒之的问题不在于画功如何,而在于他不能寄情于画,所以做不到“意存笔先,画尽意在”,只有突破了这个瓶颈,寒之才能真正挥洒自如,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白先生,我究竟该怎么做?”与白赋作别时,寒之问他。
白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别着急,等你心中的感情足够强烈时,自然就懂了。”
苏朗开车送白赋去渡口,两人一路闲谈,下车前白赋终于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小朗,你和寒之是什么关系?”
苏朗先是一愣,他没想到白赋会问他这个,随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白叔,我们能是什么关系?他就是我签的一个画家。”
“你对他没有什么别的感情?”
“当然没有!”
“小朗,我看你在寒之身上十分用心。也许你会说这是为了生意,只有了解他,探究他的想法,才能更好地找出他的不足,引导他越画越好。可是你要知道,心思用的深了,时间一长,难免会产生感情。你若是没有想清楚,千万别投入太多,不然无论对谁都是种伤害。”
“哈哈哈,白叔你想多了。”
送走了白赋,苏朗回到家中,见寒之已经摆上游戏棋子等他了,这棋子还是之前他怕寒之会闷,特意托人从国外买回来的。
两人在棋桌前坐好,苏朗让他先手。起初半局,寒之下的非常顺利,棋子直达敌方本营。可是后来,他渐渐地发现不对劲了,他好像落入了苏朗的圈套。冲进去的棋子被早已布置好的敌兵团团围住,进退不得。而苏朗则像只捉住了猎物的蜘蛛,轻轻松松地把寒之重要的棋子们一一吃掉。到了最后,寒之的阵营成了空壳,只剩主帅孤零零地暴露在满是敌人的棋盘上。
“你太狡猾了!重新来!”
寒之气呼呼地把棋盘揉乱,要求重新再玩。苏朗默默地看着他,自信能够把控好自己的感情。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深秋时节,阳光收敛了锋芒,透过清亮亮的蓝天,温柔地抚摸着大地,碧绿的江水泛着鱼鳞似得微波,衬得江畔两旁的秋叶愈加艳丽,真是应了诗句里的“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这样好的天气,寒之在屋里呆不住了,可惜近日来苏朗生意繁忙,没空陪他出门游玩,无奈他只好一人独自去散步了。寒之沿着江边一路观赏,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临江花园。虽说叫做花园,其实不过就是有几株花草的观景台。此处景色虽好,但因离城中心较远,所以平时少有人至,不过也正因如此,这里有着别处难得一见得清净,寒之以前常常跟着安和来这里看渔船。
安和现在怎么样了?他在做什么呢?寒之甩甩头,极力不让自己去想他。
寒之走上瞭望台的顶层,准备独享美景,可没想到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那人站在露台的最外侧,静静地看着江面,没注意到后面有人来了。
安和!虽然只是背影,但寒之绝不会认错。
寒之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在看到安和的那一瞬间,他才知道自己对安和的思念从来没有中断过,只不过是在勉强忍耐,而这一刻,所有被压抑着的情感都喷薄而出。
他一步步向安和走去,他紧张极了,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安和。”
“寒之?”安和回过头来,显然也吃了一惊。他比以前憔悴了,寒之十分心疼。
两人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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