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很久之前,他当皇帝那会儿,临水教他的,杀鸡儆猴。
当时他喜欢男人,所有言官御史都力劝,把他烦的要死,他便跑去问临水,该怎麽样,要不要把那些不听话的臣子们都杀了。
“你要是有耐心等,就捧杀,谁劝你,你就赏赐他,劝谏的次数越多越激烈,你就赏赐的愈多,两三个月後,他就架不住别人的眼光了。”临水那会儿那麽说,看著窗外,“别的大臣会以为他是为了赏赐才劝谏讨好你的。”
可是那时候他喜欢那个男人喜欢的发狂,哪里等的了三个月,便不依不饶地拽著临水,要他给一个更快的法子。
“那就杀鸡儆猴吧。”临水道,倦倦的,“挑你最喜欢的臣子,位置越高越好,当著群臣的面狠狠地找茬羞辱他,必要的时候还能当面杀了他。”
“那我会成为暴君吗?”
“你要是真在乎名声超过你喜欢的那个人,你就不会跑过来问我怎麽办了。”
现在,他想,临水便是被杀鸡儆猴的那个,挑战王者的权威,所以要被当著他们的面狠狠地羞辱与虐杀。
“狂化了。”临夜低声说,那团血红的人形爬了起来,凄厉地叫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发怵,像是蛮荒时期那些逐渐诞生的妖兽,每一声都势若雷霆。
十三一手拽著凤行,勉勉强强地站立著,闻言睁大了眼睛,半晌才笑了一下:“他说,他不会狂化的,他骗我。”
他如此的失魂落魄:“他答应我的,永远不会狂化。”
他匆匆转过脸去,凤行才发现,他居然哭了,一行泪水浅浅的,从他光滑的脸上落下。
狂化了会怎样吗?凤行想,看十三如此,心里惶惶的。
“我去吧。”临夜突然道,从衣袖上撕扯了一段,扎起来漆黑的长发。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都好久了,我都忘了我的血统了,也忘了它们在我身上燃烧的感觉了,那种热血沸腾的骄傲啊。”
凤行退後一步,临夜的身上慢慢地变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寒气十足,锐不可当。
“你不能进去。”十三怔忡了一下,迅速去拉他,却只碰到了一层冰,“殿下说你不能进去。”
“我能啊。”临夜轻轻笑了一下,“我也是王者呢。”
他的声音轻起来的时候很像临水的,飘渺无际:“都好多年了,我老记不住其实我也是王者,三哥说我长大了,其实才没有。我总想著,我还有哥哥,我不要承担责任。”
那层蓝色的冰越来越厚,将他牢牢地封了起来,很快便连眉眼都瞧不清了,只余一点点回音。
“我好讨厌斑斓山,却不想死都要在这个地方。”
蓝色的冰层陡然爆发开来,碎冰四溅,凤行捂住眼睛,只听得到身边潮水一样的哀嚎,似乎有扑棱棱的东西在响,那些哀嚎声也来越响,却越来越远,似乎都退後了。
落在身上的碎冰渐少,他赶紧睁开眼睛,结界内的漫天火光之下,有个人长衣凌乱,长发微晃,一手拎著长枪,身上的血滴滴拉拉的落著,比他身後的火焰都亮。
那是……临水?
凤行一怔,慢慢地看著那个人走了过来,烟雾弥漫之下,他的委地长发被大风吹得四处飘散,只有脸上爬满了血红的经脉血管,可怖而吓人。
“滚。”临水顿了一下,低低地开口,声音委顿,凤行顺著他脸庞对著的地方,才看到结界的边缘还有一个人,只是他是灰色的,浅薄的像个剪影,一晃眼几乎会以为只是漫天火光里的一个阴影。
剪影慢慢地朝临水走了过去,凤行逐渐看清那是临夜,只是身形浅薄的似乎随时会灭。
“我都进来了。”剪影笑嘻嘻的,亲亲热热地上去抓他的手,“三哥你好厉害,父皇都让你打伤了。”
临水任他抓住没有动,临夜却不在乎,慢慢地仰头看了一下天空:“你看不见了是吗?我帮你看吧。”
他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张嘴默默地念叨了一下,凤行从他的嘴型,看出他是在召唤,却没有想到会有这麽强的召唤。
漫天的火光暗了下去,连血红都消失了,大地开始震颤,结界内的土地全部都变成了漆黑,且越来越黑,像蔓延的黑夜。
临夜……进去了,大概是有希望了?
凤行想,去看十三,後者却还是失魂落魄,一语不发。
黑色无垠的大地剧烈地颠簸著,陡然裂了开来,从里面射出无数根银箭,密密麻麻到了遮天蔽日的地步。
箭镞飞快,却极有规律,似乎有什麽在控制著它们,一层绕著一层,像是两双翅膀,冲上云霄,击打著长空。
不是像翅膀,凤行看了半晌想,那就是翅膀,临夜的翅膀!
百花杀 23 回首向来萧瑟处
那翅膀如此的大,遮天蔽日,将整个结界内都变成了黑色,太过的黑暗甚至让凤行看不清里面,只能根据声音判断他们确实在打斗。
扑棱棱的翅膀煽动声里卷著低低的野兽嚎叫,似乎还隐隐地夹著刀剑的击鸣,混乱的一塌糊涂。
他握紧了十三的手,喉咙一阵阵发痛,十三划出了一个音符出来,那音符小巧利落,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便开出一道音之轨道,里面的声音便都听清了,声声入耳。
声音的击鸣越来越小,大地也渐渐地亮了起来,天空泛著诡异的青紫,像是黎明过後缓缓而来的光明,虽有亮光,但距白天还有一段距离。
他努力想著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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