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拉一树丛里,我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些慌张,可他在努力掩饰不让我发觉,眼睛忽闪忽闪的特别飘忽。
他说苏锐,出了点事……,我没等他说完我就说你也知道出事了?我就是死了我也记你的仇!我被那娘们整医院里两次才留下来你倒好一晚上就让我歇菜了,我就说不行你偏要你看现在怎麽办我们俩无业游民我住你家去?反正我是不敢回去领死。他说你在说什麽你听我说,我说我听够了我就是听了你的话才搞成今天这德行的你还要我怎麽样?他突然一把捧住我的脸,我吓了一跳没吭声了,他很用力地望我,我怀疑他眼珠子都得望出来了。
他说苏锐,你现在很危险,最好离开学校。我楞楞地看著他,就跟他讲的是阿拉伯语。他又说,开除你的是曹莹莹他爸,那件事情……他知道了。
我一下子没怎麽听懂,我说你说什麽你慢点讲清楚点,哪件事情?
他说,就是我让人去堵曹莹莹那事。
我惊得差点得把肝子吐出来,我说你你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麽会捅漏的?
他咬了咬嘴唇,慢慢说,小冰叫去的那群傻b不小心报出了名字,而且,报的是你的名字。
我脚一软差点没跪下去,吓得顾鹏飞紧紧抓著我说你没事吧你振作点。
我连话都说不出来,他锁著眉头说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我爸告诉我的,说人查出来了,条子要插手,我当时就想完了事情搞大了。我说我才完了,我不就最有作案动机吗,我不招那些条子还不把我打死了!他立刻不说话了,一直咬著嘴唇,咬得殷红殷红的。其实我知道他内疚得想死,他宁愿自己给抓了给打了给刮了也不想连累他人,他就这麽血性。
我心想我苏锐再出名也别在这时候出名啊,怎麽揪著就报我的名啊。
半晌之後,他说,要不我马上去警察局认了,反正不是死罪免得他们找你麻烦。我说靠你装什麽英雄,你要去认你包准死得比我还快,你爸不把你大义灭亲了,再说你要认了那得牵多少人出来,小冰怎麽办,他还有别的案底子,要被逮著了不把牢底坐穿才怪!
他听了慢慢低下头,一拳打在我身後的树干上,叶子飞扬著落下。
是我的错,他说,都他妈是我的错!
我吐了口气,推了他一把,说你伤感个屁啊,都这样了我认了,又没真碰她,横竖就是一教唆qiáng_jiān未遂。他摇了摇头,不行,凭曹莹莹的性格一定会咬定他们动了真格,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想了想倒也是,於是说那你说怎麽办,我反正就一条命,搁你手里了。他说现在你最好离开学校暂时住外面去,我去找曹莹莹说说看。我说操搞半天你还是得去求那妖孽,我告儿你顾鹏飞我就是蹲监狱也不给那娘们一个好眼色看!
然後我看见他的表情迅速抽搐了一下,像是扬花瞬间枯萎凋零,他突然一把把我抱怀里,我听见他的声音微微颤抖,说,苏锐,都这样了你就别再任性了好吗?
每当他一这样,我就受不了,我就没办法再闹再耍脾气。他把我越抱越紧,说你知道吗,我听说这事的时候怕的全身都在发抖,我觉得我这次是真没办法了,我越来越保护不了你,我该拿你怎麽办,我该把你藏哪儿去……
我觉得他声音不对,急忙把他推开,说你别,我不习惯。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我都没敢对上他的眼睛,明明是他害的我,凭什麽我不敢对他的眼睛呢?
然後他说,你放心,我拼命也会把事情摆平的。……大不了让我爸出面。
我不去细想这话中的含义,哦了一声,他拉起我的手说,我一定让你回来。
我轻轻甩开他,说不用了,就差一年而已,我也不回家了,休息几天出去找工作好了。
他的眼睛就像带著冰屑的湖水,看著我说,不管你怎麽想,我会记住是我害了你,我欠你的。
我吐了一口气,说什麽欠不欠的,我们都分了,顶多算扯平,这样也好,我横竖看不惯那妖孽。说著我低头瞄了一眼手中的开除通知,将它撕了个零碎。
我发现每次我提到“分了”这个词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总有不知名的忧伤,轰轰烈烈可是平平静静地穿过,我也发现我每次提到“分了”这个词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有蠢蠢欲动将要破门而入的决绝和寂寞,可是我还是要提,并且刻意地提,如果不提,我怕那条界限会被遮天蔽日的回忆冲散,我怕它会被我们无数次咽下的眼泪模糊。
只要提了,光阴明白,世界清脆,界限惊心动魄。
我笑了出来,原来世界就是这样,不属於你的地方你怎麽也留不了。
顾鹏飞有一瞬间想抓住我的手,可是最後他还是选择默默地看著漫天的纸花飘落,如同这个季节这个城市从没有出现过的瑞雪初降。
待续~~~
你怎么舍得让我的爱流向海
那之後我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东西,怎麽说我呆这儿快四年了东西那不是一个多字能概括的,光是绘图用具就够我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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