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奉天抱着他哭的像个傻.逼,断断续续地说,哥你别慌,你也别怕,他要真报警真追究责任,我就说是我干的,我替你蹲大狱吃牢饭去,我小,不会判重,十年八年他妈我也不怕。
久而久之这就成了笑话了,两兄弟谁也不提,谁也没忘。
如果要把下半辈子的精力全部预支在一个人,一件事上,当然不甘,当然苦恼,但如果一定是这么个必然的境遇,乔奉天也一定不会踟蹰犹豫,不做他想。
乔梁是八点多的时候醒的。
大帮的一声涌进了病房,主任被拥在中央。乔奉天被挤在小小的拐角。
四肢自主活动几乎做不到,只能做到简单的呼唤睁眼,但反应十分迟钝缓慢,眼神涣散迷茫,也偶有渗泪的反应。脖子处扔要插着呼吸机,不能进食,喉咙里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不成语的调子,如同初生的婴孩。
乔奉天做好了最恶劣的打算,却仍然不受控猛的心沉。
主任收了测试瞳孔反应的手电,隔着攒动的白衣人头,向乔奉天招了招手。
“家属啊,来,我办公室来一下。”
第48章
主任的办公室也并不很大,屋里又加了一间偏屋,是个小小的家属交流室。一方桌案,一捧绿萝,两个靠背椅,墙上装了一盏矩形的阅片灯。小小空间里,弥散着一股淡淡柠檬的洗手液的香味。
他带的两个实习医生,进来把一叠病历放在了桌上,出门前对乔奉天笑了一下,轻手轻脚地带上了房门。
“坐。”
主任弓腰先在洗手池上洗了个手,紧接着抽了个一次性的纸杯弓腰接水,“坐吧,别急。”
乔奉天抿了抿嘴,抽开靠背椅,坐下。
“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哟。”不知是不是为了缓和气氛,主任以家常琐碎开首。
乔奉天点点头,“家不是是市里的,在下面的镇上,鹿耳,鹿耳镇。”
主任看了眼他苋红的发顶,把水放在他手边,“鹿耳啊,年前去过,好地方哟,山清水秀的,漂亮得很哦,利南现在不正要开发那块儿么?”
“都那么一说罢了。”乔奉天握住纸杯,“听您口音,也不是本地,是南方口音。”
翻了两页病历,“哎,我南方人,当年考大学考过来的,西南医学院,啊,就是现在的……的利南医科大学!上了研究生后来市委实习,就在这儿扎根了,几十年了。”主任坐在对面,慢吞吞地说,点点头朝他笑。
“哎,你这个。”他指指嘴角,“嘴怎么了?”
“磕的。”
“……哦”
乔奉天悬着一颗心,一水儿闲话只听了半截儿,就盯着自己淡色的指甲盖儿,不出声了。
“你哥哥是吧?”
“对。”
主任两手交叠在一块,侧了一下头,两个大拇指平行在一起相互绕圈,“实话实讲啊,恢复情况不是特别乐观,要做好一系列后遗症的准备。”
乔奉天看着他。
“首先你的哥哥清醒周期虽然不长,但现在只能说是暂时清醒,随时会有继续昏睡的可能性;他现在刚醒,我们不能确定他还能不能认人,记不得你们是谁叫什么这都是有可能,这和电视剧里演的不一样哦。”主任尽量将语气,放的和缓轻松。
“这个是脑神经损伤造成的恢复是需要时间和环境条件的,包括感官刺激这些辅助的东西……说话的话,你的哥哥也有失语或者说语言功能障碍的可能性,和我刚才说的那个同理,太专业的东西我也不多说了。”
乔奉天低头,把主任话从头到尾捋了捋——乔梁,三十二岁,可能以后记不得家人,说不了话,可能很长时间才能好。
多残酷。
主任捋了捋白发,“叫你来办公室不是说让你知道他恢复的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治,这是医生应该考虑的事情,不是家属。何况具体术后恢复情况,要等明早放射科上班了,去做磁共振和脑部ct才看得出来。”
“我们院方的意思是,以后的工作,家属可能会非常辛苦。你一个人照顾,肯定是不行的肯定是不够的。你有没有其他亲戚朋友,能叫过来一起帮忙。”
乔奉天张了张嘴,“家里有阿爸阿妈,病人有个儿子,阿妈要照顾阿爸,阿爸也是身体不好,离不开人。他儿子也很小,才刚上小学。”
“哎,上次抢救室陪着那个,高高个头戴个眼镜。”
说的是郑斯琦。
乔奉天摸了摸鼻梁,侧头望着那捧青翠丰盛的绿萝,“那只是个朋友,不太熟。”
主任笑,“不太熟?我看你们挺熟。处处护着你,帮衬着你。”
停顿了会儿,主任砸了砸嘴,“也就是说你们家现在就你能挑能抗,而且你还要工作赚钱,是吧?”主任瞧着他尖细的下颌,窄窄的平肩。
“……对。”
“那建议你们请个护工,讲真的,后期恢复是非常需要人力的。病人生活不能自理,包括吃饭洗漱上厕所翻身,都是要人陪着的。你想啊,马上这不就快入夏了,天一热,流汗一增多,病人躺着不能动,是非常容易发生褥疮的,这是很棘手的一个问题。而且他的腿部骨折近期也要做牵引治疗,一根细钢管打穿到腿里坠上秤砣,你看,是不是又一个不小的麻烦?”
乔奉天苦笑。
“而且,而且。”主任笑得更加温吞,似乎欲言又止。
“您有什么,直说就可以。”
主任弓起食指,敲敲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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