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将折子传给诸阿哥看。
太子道:“皇阿玛,十四弟派色楞引兵伏击,倒是与您前几天的想法不谋而合。”
康熙的心情略好了一点,大阿哥揶揄道:“这军情耽搁的也真够久的。如此紧急的一封折子,怎么比监军的密信到的还晚?皇阿玛,依我看,这是老十四想的花招,他怕你不同意,所以出了兵才连夜写的。”
“算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十四阿哥的战术确实可取。既然大军已出,就不要追究该不该出。朕再准许他动用三百门神威将军炮和一千柄火枪。若此战不胜,看十四阿哥有什么脸回来见朕。”
“皇阿玛英明。”诸皇子恭维道。
康熙暂时只能妥协。他若叫胤祯回京严惩,西藏的军心马上就乱了。他不但不能惩罚,还要支持,以显示自己博大的胸怀。
八阿哥没有借机诋毁胤祯,因为他深知康熙心里已经埋了刺。胤祯出兵在外,空隙太多,他根本不急于一时。
第一场大捷让胤祯气的摔了军牌,因为色楞为了抢功,冲的太快,直接被准喀尔部吞了。此后额伦特虽然派副将集结色楞的残兵,再度合击并且获胜了,毕竟胜的没有预计的漂亮,而是两败俱伤的惨胜。
不久朝廷批下的大炮和火枪从附近都城运来。朝廷如此做法,自然是认同十四阿哥的表现,这加深了将军们对十四阿哥的信服。
新台吉的雄心显然超过了众清臣的想象。打了败仗的准喀尔部并没有如预料般退去。老台吉噶尔丹死后,新台吉率族人休养了十余年准备再战,两场大败根本算不得什么。斥候回来报告,准噶尔有一万二千骑军即将压境。
半夜,胤祯来到驻守军营里的伙房,轻轻踹醒来保。
“爷!”来保在梦里咒骂了胤祯一万遍,此刻看到他,竟不知是真是幻。
“想不想打仗。”
来保一骨碌从草堆里爬起来,抱着胤祯嚎啕大哭。
胤祯留了个贝勒在青海驻守,自己亲自帅一千人赶到西藏,又在当地召集了满洲兵,绿营兵,督标兵,土司兵各五千。
粮草渐渐供应不上,究竟是京中出了问题,还是四川真的筹不到粮食,胤祯没有时间去管了。随着一场接一场的大胜,他肆意了许多,让将领们放任士兵打到哪儿吃到哪儿。
曹顒看士兵烧杀抢了一路,走过的地方基本民不聊生,心里颇不是滋味。傍晚军队停下扎营,在中军帐中讨论军情时曹顒忍不住站起来:“爷,奴才有话说。”
十几名将领幕僚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胤祯看着行军地图:“你说。”
曹顒声音有些低,他知道自己的话没人想听:“爷,奴才觉得大军这样行事太过酷烈了。且不说杀俘,那些俘虏的妻子儿女有什么错,为什么要烧他们的帐篷,抢他们的牛羊,连他们的亲人也不放过?”他紧紧捏着拳头,言辞上后退一步,“此时西藏其他部落正在观望,倘若将他们逼反了就不好了。”
将领们连战连胜,自信和傲慢极度膨胀,京城的那些谨小慎微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们听的哈哈大笑。
额伦特和曹顒有些相熟,语气比他人和气些:“曹大人,这里以强者为尊,敢于反抗的只是少数。再说我们有枪有炮有铁骑,还怕打不赢不成?朝廷的粮食运不过来,我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难以追究,但士兵每天两顿都要吃粮。你说怎么办。”
曹顒道:“额伦特将军,十四爷,难道就没有更温和的手段了吗?我们可以……”
胤祯打断他道:“反正他们是藏民,又不是满人。当年我清兵入关对汉人就这么干,对这些藏民当然也可以这么干。”
曹顒虽是清臣,在清朝廷为官,但像大多数汉民一样,他心底依旧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汉人。清兵入关之事被他们埋在心里,假装已经忘了,但那像一条丑陋而深刻的疤痕,永远无法被真正遗忘。他一瞬间气的眼睛充血,几步过去,狠狠扇了胤祯一巴掌,在座的将领都呆住了。
胤祯被打的一偏,脸颊麻木了半晌。他擦了擦嘴角的血。
曹顒站在那儿回过神,被自己的冲动吓到了。他居然打了十四阿哥,他的主子,一巴掌。
夜风带着青草的味道,穿过帐篷的缝隙,吹得灯火明明灭灭。
烛影映的胤祯脸色阴晴不定。
将领们屏住呼吸没敢动。
“滚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十四是满人,一开始一定会有满汉偏见,摸摸大家
32、千骑卷平岗(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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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顒从没这么手足无措过。明明是他动手打了主子,感觉却比当众被打还尴尬十倍。
滚出去三个字即像天音,让他如蒙大赦,又让他六神无主。他一脚深一脚浅,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营帐。
胤祯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地,继续和将领们制订下一步作战方向。
将领们心神不宁,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一边不时抬眼偷瞧这位年轻的过分的阿哥,莫名其妙的胆战心惊着。他们一群大老粗平时什么事都敢咋呼,这次竟无人敢提起刚才。
一直到讨论完了,将领们脚步虚浮的出来,四川总督康泰和副都统宗查布对视一眼,抹了把汗。
胤祯最后一个离开,介福小心翼翼的跟着他。
胤祯在昏暗的军帐里默然到下半夜,几次恨不得叫人把曹顒抓来狠狠打几十板子泄愤,最后却只是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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