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澄宿舍的其他三人见到阿森都有些惊讶。方澄在他们心中已经被归类为阴沈又孤僻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怪人了,没想到他居然有朋友,还是一个这麽让人喜欢的朋友。
阿森放下背包就同其他三人打起招呼,他又开朗又热情,谁看了都喜欢。其他三人很快跟他熟络起来,陈涛鑫挂了电话,邹林许豪也暂停游戏,跟阿森攀谈起来。阿森说在他找到住处之前,不得不在这里暂住几天麻烦他们。邹林摆摆手表示没关系,还把自己刚来时买的地图跟公交路线图翻出来给阿森。
他们四个人说得开心,方澄心里烦闷。这三人真烦,难道看不出来阿森坐了那麽久的火车,已经很累了吗。就连他自己,都还没跟阿森说上几句话。他跟阿森将近一年没有交谈,他都忘了该说些什麽了,只好在旁边默默听著。他脸色不好,其他三人很快就发现了,心里一致想,朋友来了,却摆这麽一副脸色,这个方澄果真是个怪人。谈话在方澄的不悦神情中渐渐停止了,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然而阿森却不在意,他伸出手揉揉方澄的头发,笑著说:“我也累了,先睡觉,明天再聊。”
阿森洗过澡後方澄才想起问阿森吃过饭没有,他打开柜子,问阿森要不要泡泡面。阿森看著那一柜子泡面皱起眉头,“我不饿,晚上吃过了。你怎麽准备这麽多泡面?你都这麽瘦了,别吃这种没营养的速食品。”
方澄瘦得可怕,好像只剩一副骨头架似的。他这情况本来以为是学习压力,可考试结束後一点没有改善,来了大学的这几个月,整个人更没精神了。
方澄低声嘟哝:“食堂太难吃了……”
阿森揪了一下他脸颊,说:“还这麽挑食。”
在这一瞬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南岛,回到了一年以前。
这晚上他们俩是挤一起睡的。床铺太过狭小,所幸方澄瘦得只有一把骨头,才挤下了两个男生。阿森比起一年前,成长了许多,肩膀宽阔了,胸膛坚实了。方澄侧躺著,仿佛整个人被阿森抱住一样,蜷曲在他的怀抱里。
方澄觉得自己的後背好像贴著一块坚实的墙壁,不同的是,这块墙壁是温暖的。
阿森没多说些什麽,很快就入睡了,呼吸轻轻地打在方澄的後颈,暖呼呼的,像片羽毛。
方澄直到这时还晕乎乎的,他觉得这一定是梦,阿森就在他的身後,这怎麽可能呢?他想了阿森那麽久,天天都想见到他,听听他的声音,现在阿森就在他身後,他却一点实感都没有,好像躺在虚幻的云朵里。
他想转过身去看看阿森,又怕吵醒了他。过了一会,他又觉得就这麽躺著也很好。
他已经忘记刺眼的灯光跟劈里啪啦的键盘声,他静静地、轻轻地感受著阿森的气息。
如果这是个梦,也是个很好的梦。
方澄真的觉得自己在做梦,而这个梦似乎会无限期地延长下去。
阿森的工作进展并不顺利,他到来的时候正是秋天,气温渐渐下降。虽然水上乐园一部分游乐设施是恒温的,但是秋冬毕竟是淡季,不缺人手。阿森改变了计划,决定先找一份其他工作,等游乐园招工了再说。工作的地方没确定,住处也就不大好找,他便在方澄宿舍住了下来。
阿森似乎并不著急。白天他出去找工作看房子,就算没结果回来他也不垂头丧气,借了其他人的图书证就跟方澄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方澄做作业,他看。他特别喜欢看推理,一整个架子挨个看过去,几天就被他看了个大半。
图书馆关门後他们沿著小道走回宿舍,这时候整个校园陷入夜晚才有的沈沈的静寂。昏黄的路灯下就只有他们两个缓缓走著,冷风吹过,树的黑色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动。
有时不那麽晚,他们就在图书馆旁的小河边坐一下。其实天气渐渐冷了,夜里有风,石凳还冰凉冰凉的。但是他们谁也不起来,就那麽静静坐著。
周末阿森带方澄出去逛。方澄比阿森早来几个月,但这个城市对他来说,几乎是完全陌生的。阿森带著他去吃各种好吃的,方澄很奇怪阿森怎麽会那麽清楚那些隐藏在各个角落里、每天固定只出现几个小时的神秘小摊子,就好像他在这城市生活了很久一样。他甚至能骑著方澄那辆从没出过校门的自行车,带著方澄穿过无数的小路小巷,从城西到城东。
这个对方澄来说陌生到恐惧的地方,突然变得像南岛一样熟悉。
只因为多了一个人。
陈涛鑫他们都觉得奇怪,方澄好像渐渐变得合群了。下午没课的时候,他们叫上阿森一起去打篮球,方澄也会跟著去。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旁边看著,但有那麽几次,在阿森热情的叫唤下他也会下去打一会球,难得地出出汗。打完球後他们一起去吃饭,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方澄也不再露出一脸嫌弃厌恶的表情,还会时不时回答阿森的问题,跟他们说上两句。夜里睡觉时方澄的失眠症状好了许多,半夜里他不再翻来覆去,把床铺弄得吱吱歪歪地响,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你终於适应大学生活了啊!”许豪心直口快,“之前我们还很担心你这样怎麽撑四年啊!”
许豪的话没令方澄觉得多开心,他一拉被子,把自己埋进被窝。阿森笑著对许豪说:“你别逗他。”说完伸手拉上床帘,准备睡觉。
方澄宿舍里就他一个因为惧怕亮光而拉了床帘。这层薄薄的布帘起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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