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没错,就是太挤了。先前说过四人坊这口井的巷道很偏,头尾不过二十余丈,大抵上也就四架马车的宽度,可如今,巷头巷尾已被郭家子弟占了个全面,路边矮屋也密密麻麻尽是他们的的人马。
他面色不愉,双手自引金灵气,铜金色的灵气从金铁武器之中向他收拢,灵气呼啸而过,一记凝形便化作无数道铜金色碎凌刃,向四面八方散射出去,招招必中,巷口拥挤的人群一下子便被铲倒了大部分。
剩下的零星几人更是不敢妄动,四人坊的巷口又空旷起来。
“顾遥散仙,亭赋散仙,现在该怎么办?”说话的是刚从井口出来的一位少年,他说话的同时也陆续又有几位小辈从水牢中出来,凌霄也在其中。
此时,时询顾遥和亭赋以三足之势将井护于其中,一一击退尚还妄想围拢的郭家子弟。
然而,郭冕的人马仿佛用之不尽一般,一波又一波不断朝四人巷涌进来,而阵法的灵光也是逐渐黯淡下来。
时询果断道:“凌霄师兄,你接替顾遥的位置。顾遥,你去维持阵法,能接走多少人就接走多少人,一刻也不要耽搁。”
“我们也来帮忙!”方才从井口出来的几位小辈二话不说便站在顾遥的副位,丹府中仅存的灵气源源不断纳入停滞的转移阵法,生生将这阵法又激活了起来。
一片静默后的四人坊突然又骚乱起来,时询、凌霄和亭赋一道又一道的劲气击飞围攻过来的人群,顾遥掌控下的转移阵也有条不紊地运行着,一波又一波的小辈互相接替,将原本摇摇欲坠的转移阵法一次次点亮。
然而,阵法已足足坚持了两盏茶,只有不足十人还未离开,一道含着极大煞意的气息便笼罩了过来,一抹黑影穿越外围重重护卫,直袭顾遥后背薄弱之处。
“锵”地传出了金铁之声,众人便见顾遥已转换了身形,手中的“风鸣”勉力挡在了黑影与他之间,这时候,我们也才瞧清了这道黑影,正是郭冕双剑“郁剪”中的一把。
转移阵法突然间失去控制,波及到郭冕极强的气息后,顷刻间便消散湮灭,最后几位散灵和小辈堪堪被拦截于此。
郭慈和逐江同时跃出井口,见到郭冕,胸腔中死寂了数年的痛苦仿佛瞬间被点燃,猩红而泛着狠意的目光让人难以直视。
风鸣扇面舒张到极致,倏地又立刻收拢将郁剪的剑尖困住,短剑突然发力,挑开风鸣,剑锋一抹寒光生生在风鸣的外刃上刻下一道印记。
“无知小儿,拦我郭家正道,该除!”
郁剪蓦然收回,消失在云层之中,而一道极蕴含气势的声音又从云层中破空而下。音波携带灵气波动,在场所有修为不及散仙之人皆是感到灵识中一种锋利的割裂之苦。
挣扎之中,郭冕踩着郁剪中的另一把从云间御剑而下。
顾遥一反肃然的脸色,言语大度,气息沉稳,可其中质问鄙薄的态度反而令尚未逃走的小辈和散灵大快人心:“郭家主的正道,实非常人所能理解。禁数百散灵,掳仙门弟子,对修道同僚也是说出手就出手,我倒要替仙界问问,哪一家的道法允你这般胆大妄为?”
郭冕大笑,大成上仙之气覆盖在平阳半空,将整座城都变得极为阴沉:“哈哈哈哈……我竟不知道听晓门下也是这般口舌如簧。
“可惜了,不消数日,你和仙界的那些杂碎便全要消亡于天下,届时我一步登神,这仙界最后也只会拿捏于我一人手中。
“什么狗屁上仙,狗屁宗门,我郭家便做定了这兴家族的第一家,全叫你们匍匐于此!”
郭冕的口气自大狂傲,语调也渐行高昂,可时询却听出了其中二三点不同来。
郭冕修为已至上仙大成,就是万噩魂气浸淫丹府,也非一朝一夕能够修得,他如今情绪这般猖狂凶狠,说话也像被人吊着嗓子,识海间的腥气色泽沉重如此,横竖命不久矣。
与万噩兽做交易,得的越多,代价越是不堪承受。
时询不由得嗤笑起来,语气带着点意外的懒散:“一个两个的都沉溺于化神的美梦,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命活到那个时候。”
郭冕脸色兀地一变,浮空中阴沉沉的灵气无风而动:“竖子敢尔。”
郭冕周身灵气一动,碎凌剑便握在了时询手中。亭赋和凌霄将留下的几个小辈和散灵紧紧护在身后,郭慈想要上前却被顾遥推了回去:“你修为远落于他,干上是要再送死一次?”说完立刻闪身至时询身边,紧紧抓住时询的臂膀,眼底的担忧和焦急满满写在脸上。
时询默不作声地用没有执剑的那只手轻轻刮了刮顾遥的手背,雪亮的瞳仁微微闪烁,嘴唇开闭轻合。
此刻的郭冕的两把郁剪短剑皆执于手,丹府中的灵气随经脉流转于表面,深沉的灵光带着异样的阴森之感,大成上仙的威慑之气压得场内的任何一人都有灵识恍惚之感,唯有时询,仍旧稳稳当当地站在最前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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