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二人老听见各种传说,也不辩解,只是回到家中,会忍不住大笑一场,到了天色好的时候,依然会去庭院中或练剑比武,或抚琴吟唱,十分逍遥自在。
好光景总是过得飞快,到了第三年上,邻居们也都知道了沈宅白影的实情,加上沈谢正直和善,林非伶俐活泼,互相也就交了朋友,走动得频繁起来。
从苏家带回来的书籍,林非也研究了个透彻。他本就是林是教出来的,苏谨言那里留下的书早就烂熟于胸,又有了这一批笔记手札点拨,更是学得通透灵活,除了研究精深毒药,平时也随手帮人治个小伤小病。巫医不分家,沈家有个小神医的消息渐渐传了开去,只是林非十分谨慎,从不接诊重病患者,因此也鲜有人知道他真实背景。
人一安定下来就难免思念老朋友,林非是无牵无挂之人,沈谢却有一大群放不下的故交,时不时就和林非念叨念叨,终于把林非念烦了,说道:“你真是个丫头,磨磨唧唧,娘们儿兮兮的。想看了就回去看看,还怕他们不见你是怎的?”
沈谢本想反驳说我多年不和他们联系,未必能找到了,但刚想张嘴就觉得林非说得对,自己实在是欠大方,明知琢磨不出结果的事还要琢磨,但也绝不是个丫头——他又一想,我要真反驳说我才不是丫头,岂不是要叫你笑死。因此便忍住了没说,抽空打点好行李,与林非说道:“我去城郊看看张叔叔,一两
天就回来。”
林非亲自替他开了大门,冷着脸说道:“就在这里,你答应过我,六年内与我寸步不离。”沈谢也想起这个誓言,一下子急了,忙道:“那我不去啦。”林非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道:“你呀——真是个丫头!去吧,我等你回家。”
沈谢背着包袱向东走去,过街角的时候,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家门,只见林非倚门而立,意气风发,正含笑目送着自己。他心中一热,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他只盼着从今往后都有这么个人和自己在一起,纵是江湖险恶,水深浪大,有了这样一个人,便是一起死在风浪里也心满意足了。
苏州城向来繁华,城郊也是一派热闹气氛,一句话不消一顿饭便能传得人人知道。赋闲在家的前主簿张经听说有个姓沈的少年到处打听自己,料定是沈谢,扶着拐杖便迎了出来,热泪盈眶:“难为你还记得我。”
沈谢喉头一紧,哭着拜倒,说道:“给张叔叔请安。”张经忙把他拉起来,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你都长这么大啦。”一面说,一面把沈谢拉进屋内,与他聊起这些年的经历来。
沈谢说着说着便说到了林青山的那个“道情”方子,他觉得这算个奇闻异事,说小不大也不算大,便只是淡淡地提了一句,准备接着说怎样和林非切磋剑法的事。
张经听见道情发作的症状,接口笑道:“这名字起得好!搞得瘟症一样却能说得这样美,毒仙啊,还真是又毒又仙,教人好佩服!”
“瘟症?”沈谢不禁失笑,“人家一片深情,心碎而死,怎么能叫瘟症呢,太不解风情啦。”
“释悔那老小子没跟你说过?”张经微微讶异,不由地说了出来:“当年沈宅瘟疫惊动了整个苏州府,就是因为症状太过奇异,什么怪力乱神都传出来了——只有沈家院子里头出事,连隔着一道墙的乞丐都没事。人传染上以后,不过半天就心痛而死,好像给人狠狠打了一掌似的,跟你说的那个道情几乎一模一样……我以为你早已知道了……”他说着说着也觉得不对劲,声音便渐渐低下去。
沈谢却如当头遭了一棍子似的,突然明白了一些之前隐隐明白却不肯多想的事。沈家遭难之时他正在少林寺,对症状并不清楚,只知道这瘟疫很是奇怪,不伤五脏肌肤,只让人呕血,查不出病因,因此没有医馆能拿得出个救命的方子。至于瘟疫不曾传播开去,他本来没有细想过,今天听了张经一番话,突然明白过来,这若是有人下了毒,并不是瘟疫,自然不会传染。林青山的笔记明明白白写着,道情三年不
发,发作时教人心碎而死,而沈家灭门正是在沈惟逼走林青山三年之后,所以沈家会莫名其妙地全家那般暴死,罪魁便是林青山和他的“道情”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推断合情合理,简直没有破绽——林青山离开苏州前给沈宅下了一道三年后才会发作的剧毒,以报倾家之恨,又在三年后陪着沈家上下一起毒发身亡。
这样想着,沈谢便不肯多在张经处逗留,当天便背起包袱往城中老宅赶去,他想着现在只需问清楚林青山的死因,便可以真正解开这一桩案子了,因此脚步飞快,到家门口时累得气喘吁吁,一见到林非便颤声问道:“阿非,你告诉我,你爹爹是怎样死的?”
林非没料到沈谢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个,也没甚防备,垂首低声道:“林是。”
“我撞见的,林是杀了他。”
☆、10
“林是杀了他?!”沈谢一听,惊叫道:“林……毒仙她杀了你爹爹?为什么?”
“我爹本来身体就不好,到最后实在熬不过疼了。”林非叹道,“其实我知道林是是想帮他,可就是一直没法不在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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