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三闻言,抚掌大笑,朗声说道:“好一个毒仙,活着的时候就教我不得不佩服,现在看她一手教出来的人,果然也像个人物!——这位沈公子,想必是林公子的同路人啦。”
“不。”林非悄悄握住沈谢手掌,接口道:“他也是我的仇人,只不过相互立了誓,他不得不跟着我,一路随侍而已。”
“看来林公子仇人不少。”唐老三笑道,“世人都道是我杀了毒仙,只有你觉得罪在苏谨言。说罢,你打算怎么报仇,要跟着我与他当面交锋么?”“三年前,我在他身上落了‘道情’之毒。”林非低下头,轻轻地撇开杯中浮沫,轻轻嗅了一嗅,眯眼笑道:“茉莉双熏铁观音,不错。——我林家的手段,你听不懂也罢,我懒得解释,反正苏谨言应该快到毒发的时候了,我只是不想让他先死在你的剑下。”
“我要看着他为林是而死。”
“哎呀,不要那么孩子气。”唐老三嗤笑道,“我剑尖都指住他了,你难道还要跳出来说,不许打了,都坐下来等着,我要等着看你毒发身亡?”
林非登时红了脸,掉头看沈谢。沈谢在一旁看戏看得正热闹,心中比较这唐老三和唐远的相似之处,暗笑他两个果然是本家,在正经的事都能用不正经的话说出来,偏偏还不跑正经的形。他见林非瞪着自己,忙收了收心神,正色道:“唐掌门,你要向苏谨言讨青城药庐的债,林公子要向他讨毒仙的债,一样心思,两种手段而已。林公子想要手刃仇人,你也未必不这么想。唐家虽高手如林,苏谨言却也不是好惹的货色,硬拼起来,未必你不会吃亏。道情落毒三年,已无药可解,唐掌门只当添了件兵器,用不用得上,便看情势了。”
唐老三点头称
是,向林非笑道:“看来苏谨言这次是非要赔命不可啦,不管最后是给我杀了还是给你毒死了,算咱俩一人一半,如何?”
沈谢听见这话,差点给一口茶呛死。
苏唐两家此刻正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打得热闹,沈谢一想起那日在青城山里见到的人间地狱就头晕,巴不得不提这茬,林非却坐立不安,显是很想问问大队人马正在哪里斗殴。
三人正不阴不阳地聊着,外头突然传进来急报,说是官府派兵平乱,已经把双方分开了,正僵持在山上。
林非一听这话,首先跳了起来,一看唐远跟没事一样坐着,沈谢也没动静,赶紧定住身形,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沈谢缓缓立起,将林非护在身后,沉声道:“唐掌门,林公子也是当局者,此事我们不能不管。”“当然,当然。”唐老三略略有些慌乱,看也不看他二人,吩咐道:“备马,进太平坝。”
成都的山大多是山中夹着平地,当地人谓之“坝”,这太平坝便是青城山外的一个开阔平台,沈谢打马而上,听唐老三的吩咐,暂避在树林中静观。
他上山的时候就听见整齐的脚步声,虽不见内力深厚,却气势迫人,上来一看,果然有森严守卫,往来巡逻。山石严密之处,隐隐可见军队列阵扎营,沈谢先惊讶怎的就这样把自己暴露于敌手,再一盘算,不由得大为佩服。原来那些营帐所在之处,皆有巨石横梁掩护,是飞箭不到之处,而几处高地视野极好,山中但凡有一点动静便能立刻知觉。加上巡逻的士兵如筛针一般查看周围状况,其整体阵法之高妙、守卫之森严令人不得不感慨,土匪再凶悍,也成不了这般气候。
“唐叔叔在那里?”林非看了一圈,悄声问道。沈谢点点头,低声道:“唐叔叔在英雄会上帮过苏谨言,那时我们便以为他是苏家的人,如今看来,他谁也不向着。”
“他竟是官府的人。”林非长叹一声,自觉从此和唐远再没了做朋友的可能。
江湖中的人,死仇也能结亲,而朝廷是另一片天下,碰不得的。
“不是。”沈谢困惑道,“他只是和官府交好,并不是官府中人。”
林非正要说话,沈谢突然察觉风声不对,赶紧捂住他嘴,向山上看去。
从那片人间地狱的方向上,传来了细细的刀剑声。
不多时,一小队人马擦着沈林二人的藏身之处飞奔出去,起首的一个彪形大汉手起刀落,斩杀了一名守卫的士兵,转而被剩下的士兵团团围住。那些士兵看似三三两两,零散排列,沈谢却一眼看出,那是极凶险的阵法,俗称困龙。
那大汉一人在困龙阵拼杀,剩下的人好似逃逸,实则纷纷向对面的山头跑去,中途虽有羽箭飞来拦截,但他们显然精于武
学之道,对这点东西全不看在眼里,随手剥开箭镞,脚下丝毫不放慢速度。
困龙阵连蛟龙都能绞杀,何况一个普通人,阵中大汉很快不支,全身是血,倒在地下。
营帐中的指挥显然是发现了这队人马的企图,立即分派出一支小队,从横梁上入山,一掉头便反扑下来,很快便迎头撞上,动起了刀兵。
沈谢看不见打斗的场景,但过了不一会儿便看见成队的士兵一丝不乱地下得山来,显是赢了。林非见了,低低感叹一声:“这些人都没有武功,却能杀得那些高手,真是奇怪得很!”
沈谢不及回答,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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