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无常,事情总是发生的很突然。就在我刚替病床上的程安过完二十七岁生日不久,传来了程妈妈病逝的消息。在我的眼里,程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好母亲,我很敬重她。参加了她的葬礼,我情绪低落了好几天。没想到的是,由程妈妈的病逝开始,事情又一个个的接连发生了。
葬礼过后一个多月,我由照顾程安的小护士口中得知,程安的姐姐结束了公司,带着大笔的钱款不知所踪。由于程妈妈的保险金受益人是程安,所以程安的医疗费还能再坚持半年左右。可半年之后,无法支付医疗费用且还在无意识状态下的程安该怎么办?又有谁能替他支付这庞大的医疗金额呢?
我待在程安身边的时间更多了。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我对他说着他的母亲已经病逝的事;他的姐姐卷款落跑的事;他的医疗费快不够了的事;也许他会被转院的事;也许在转院后由于医疗设备简陋他会死掉的事……我说了一遍又一遍,希望他在沉睡中也能有一点儿忧患意识。这段时间里我对他说的话,比我认识他以来对他说过的话的总和还要多几倍。我帮不了他什么,但我真的不想帮他办葬礼。
整整三个月,医院的上层人物们为程安的问题头痛不已,在人道主义与医院经营上徘徊不停。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在医疗费一点一滴减少的时候,奇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让人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的发生了!
程安醒了!
《沉睡前,别说爱我!》第四章
程安醒了,医院也出名了。睡了九年多的植物人都能醒,这家医院想不出名都很难!拜各大传媒所赐,医院里的医生们通通忙翻了天。有病的人也不管是大病还是小病都要来本医院看,由于有外地的病人慕名而来,病人人数增加,医生也只好加班加点。还有不少别的医院的病人要求转来本院,所以在短时间里医院的床位就暴满了。托程安的福,医院现在的利润好的不能再好了!
等这股看病风潮刮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有力气去看那个让我足足忙了一个多月的罪魁祸首。
老实说,程安的情况并不是多好。当年那个惊险一跳,摔伤了他的脑神经。他刚醒的时候,就象个刚出生的婴儿,不会说话,不会走路,也什么都不记得。这一个月的复健,总算让他有所好转。至少在我看到他的时候,他能自己捧着碗吃饭。
看得出来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记得我的。证据就是他在看到我后,在我的白大褂上抓出两个油油的爪印,这还不算他扔掉的碗掉在地上后,菜汤溅在我新买的意大利皮鞋上和我的米色纯毛西装裤上。我千辛万苦从他手中抢救下我的白大褂,他竟然还敢好象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放声大哭。小护士们一个劲的安抚他,得了空就狠狠的瞪上一眼把他惹哭的我,害我这个本院最著名的恶德医生只好摸摸鼻子灰溜溜的落跑。
程安恢复的情况良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他很粘我。从他重新牙牙学语开始,第一个记住的名字就是“何絮”,能自己在医院里活动后,就总是四处的找我。觉得这种情形很有趣的医生护士们也开始在一旁瞎搀和。吃午饭的时候,不是有人把程安送到我所在的科室,就是来个小护士把我揪到程安面前。只要下午我没什么事,就会被派去哄程安睡午觉。甚至有个混蛋让程安管我叫“何絮爸爸”,害我又是威胁又是利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让他改口。可这个名词已经传的全院皆知了,我怀疑这是不是某个有心人在成心整我?!
程安的智力已经恢复到十岁儿童的水平了,现在他活蹦乱跳的,除了智力有点低下外一切正常。他的医疗费已经是用负数计算了,院方决定:程安,该出院了!
决定让程安出院是件好事,可问题紧接着又出现了。出院后,程安由谁来照顾?!
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唯一的姐姐又不知去向,连生活费都不给他留。他家的房子已经被卖掉,幸好他姐姐还算有点儿良心的把他的一些身份证件及毕业证书寄到医院来,避免了程安成为黑市人口,可我认为她的举动只是为了能让程安的死亡证明上有详尽的内容好生效罢了。找他的亲戚吧,都推说自家没有能力再抚养一个人。送去孤儿院?他都快二十八了,不行!送去社会福利机构?程安的智力、记忆还在恢复阶段,在福利机构里只怕不能得到良好的照顾及治疗。他是病人又不是残疾人!
于是,程安出院后的归属问题,又成了医院的头痛问题!唉!若是想好人做到底,还真难哪!
同情心泛滥到极至的众家小护士,个个对程安关爱有加,想到他出院后可能没什么好日子过了,就都快把他给宠上天了。可能是对自己快出院的事实很不安,程安粘我的程度开始加剧。每天我上班时都会在医院门口看到他,然后他跟着我到科室里,自己搬把凳子坐在一边看我给人看诊。等到没人的时候就缠着我教他写字。幸好他很乖,工作时间里从不打扰我,只是下班后我也会被他死缠着而无法回家。我想到也许出院后就不会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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