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精舍后,梓桐好奇地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这间屋子的陈设十分雅致,家具的做工与用料都比较考究,案上三足瑞兽香炉里不知燃着什么熏香,味道有些甜腻。
梓桐揉了揉鼻子,见墙上还悬挂着几幅字画,便饶有兴致地上前观看。这一看便有些失望,这些字画乍一看花团锦簇很是风雅,细一打量便发现笔力柔弱,失之轻浮。
秦卿笑道:“这几幅东西都是秦大哥闲来无事的拙作,登不得大雅之堂,让贤弟见笑了。”
听他自谦,梓桐也不好褒贬,只简单答道:“秦大哥过谦了,这种画也不是一般人画得出来的。”
说话之间,长安端着一只红漆木盘进了屋,将几样细巧点心及一壶茶搁在矮几上,然后垂手侍立一旁,不住拿眼偷偷打量梓桐。
梓桐被看得很是恼火,又不便当着秦卿的面发作,强自忍耐下来,与秦卿在案边相对而坐,只想说两句话尽快离开此处回虎威山去。
此时已近黄昏,若不抓紧时间,怕还没上山天就黑了。
秦卿给二人各斟了一盏茶,右手小指上翘,如兰绽开,笑道:“这是本地特产的盂山针茶,每年产量极少,连皇帝老儿都难得喝上,贤弟不妨尝尝。”
那茶形状尖细犹如银针,汤色翠绿清润,气味芬芳,倒是上品茶叶,只是梓桐听他把父皇搬出来说道,心中便有些不快,没甚滋味地啜了一口,干巴巴道:“的确好茶。”
“再来尝尝这几样点心,这可是本府特产,别处绝对没有的。”秦卿说着又将两碟点心推到子童跟前。
梓桐已经很有点不耐烦,也有些后悔贸然来到秦卿家做客,怕推来挡去地浪费时间,便很干脆地每样拣了一小块吃了,然后起身拱手道:“多谢秦大哥款待,时辰不早了,子童该回去了,明日再带钱来登门拜谢。”
按照礼尚往来的道理,梓桐应该邀请秦卿到自家做客,何况就算他对银钱没概念,也知道自己刚才吃的茶点应该不止秦卿付出的豆花钱,他若单只还钱的话实在是失礼而小气。但梓桐也没办法,只能这么说,自家是个贼窝子,住的是一帮普通人闻之色变的残忍而又粗野的山贼,哪里是待客的地方。
秦卿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贤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这茶已经冲泡出来,若是不喝就浪费了,来来再喝一杯。若是时间晚了,直接在这里住下便是,秦大哥再差个人去府上送个信就好了。”说着又斟了一盏茶。
梓桐不好拂了他的意,便把那盏茶喝了,态度坚决道:“秦大哥,多谢你一片好意,可是我必须得回去了。我从未外宿过,若是晚上不回恐怕爹娘不安。”
秦卿也不恼,翘着手指掸了掸洁净无尘的袖子,嫣然一笑:“恐怕这就由不得子童贤弟了。”
梓桐听得心里一沉,蹙眉道:“秦大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卿悠然道:“没什么意思,这洞天府可不比别处,进来不容易,要是不留下点东西,出去更难。”
洞天府……梓桐捕捉到一个名称,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苦思了片刻后,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了,马俊杰今天带杜清明进城来开荤的地方,不正是叫洞天府么!
梓桐当下出离愤怒,他还当秦卿是高风亮节的正人君子,所以才毫不设防地跟他来了此处,谁料此地根本不是梁府,而是肮脏污秽的青楼妓馆,实在可恶!也怪他自己识人不明,轻轻巧巧就被人骗得团团转!
不过,秦卿为什么要将他拐来此处?向他敲诈勒索么?
梓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千万不能让秦卿以为自己好欺负,咬牙道:“秦卿,我欠了你钱,还欠了你人情,我可以双倍甚至数倍奉还。但是,如果你想借机要挟刁难我,我劝你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的好,杜家不是谁都能惹的。”
他虽然以身为山贼头子杜大虎之子为耻,但形势比人强,若秦卿真要打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说不定要抬出虎威寨的名头来吓一吓他了。
秦卿蹙起眉尖,露出惊恐之色,掩着心口道:“哎哟哟,哪个杜家不能惹啊?大哥好害怕啊!”
梓桐气得手脚冰冷,这姓秦的分明不把他的警告当回事!从在街头为他解围开始,此人就对他别有用心,亏他还觉得与这位大哥相逢恨晚,遗憾不能以太子的身份提拔重用他,他真是瞎了眼了,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那啥,哥哥明天就出来了。。
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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