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洛把他妈妈的手机带在身上,记住农家乐的位置,就转身去找何晓悦了。
何晓悦精力足,跑得忒快,抱着相机蹲下站起拍照,一会儿就淹没在大片的油菜花里。
斯洛小心地穿过齐腰高的油菜花,远远看到何晓悦举着单反朝自己的方向按快门。阳光太强,照得何晓悦只剩下个模糊的光影,斯洛朝他喊:“悦悦!你干嘛?”
何晓悦又按了几下快门,变换着身体的姿势,哈哈大笑着回应:“当然是拍帅哥啦!洛洛你好帅哈哈!”
斯洛翻了个白眼,加快速度走过去,路上还不小心踩断一株油菜花。他假装没看见,用脚勾了勾半倒的长茎,若无其事地走过斜着的植物。何晓悦透过镜头看见这一幕,嘿嘿笑着按了个快门,待对方走近,咧开嘴露出大白牙:“洛洛你是不是干坏事啦?”
斯洛面无表情:“没。”
何晓悦极少看到他耍赖的样子,木着一张脸,耳朵却悄悄爬上一抹红。
“噗——哈哈哈……”何晓悦笑得大跌,直接躺倒在地上,压倒一大片油菜花。
斯洛:“……”他刚才到底是为了什么会觉得踩断一株就该羞愧的啊?
恼羞成怒的斯洛从何晓悦手里扯过相机,报复似的连着拍了好几张,把何晓悦捧腹的窘态都摄入照片里。何晓悦好显摆,干脆爬起来摆pose,又跳又蹲,卖萌犯二,还故意做出文艺忧伤的低头看花的模样。斯洛被他逗笑,拿着相机的手都在抖。
最后,何晓悦抢回相机,调好焦距,设定好时间,搂着斯洛的肩膀自拍,傻乎乎地喊了声“茄子”。
又在油菜花田里玩了会儿,何晓悦把目标转移到地上爬来爬去的各种虫子身上,好奇地指着种类不同的虫子问斯洛:“这是蛐蛐儿吗?那个是什么?蚂蚱?”
斯洛搞不懂这些恶心的虫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站在一旁咬牙切齿:“那是屎壳郎!蚂蚱什么样你不知道?!”
“咦?洛洛你说脏话?”何晓悦很惊奇。
斯洛:“我哪有说脏话?”
“你刚才说屎壳郎。”何晓悦认真地反驳,“太粗俗了!”
“……”斯洛觉得自己的一世英名很快就要毁了,“它本来就叫屎……算了,我闭嘴。”
何晓悦不要脸地准备伸手去戳黑色的虫子,被斯洛一脸嫌恶地拉起手就走,边走边恶狠狠地警告:“不要碰那种恶心的东西!不然我就把你丢到河里去!”
何晓悦不满:“你歧视昆虫!”
“不。”斯洛深吸一口气,回头,“我歧视你。”
何晓悦:“……”
回去的时候两位爸爸已经坐在院子里用石头打磨而成的方桌旁坐着了,屁股下是用竹条变成的小板凳,桌上摆着一壶茶,两人面前是热气腾腾的玻璃茶杯。
何晓悦跑过去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伸手拿起两个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和斯洛各倒了一杯热茶,招呼斯洛坐下,抬头问他爸:“爸,我妈跟阿姨呢?”
“去厨房了,看看鸡肉是不是新鲜的。”何爸爸有点无奈,“人家都直接从院子抓了一只鸡一只鸭了,她们就是去看人家怎么杀生的。”
何晓悦不顾茶水烫嘴,稍微吹了口就啜,烫到舌头,吐出来拿手扇风:“啊呀好烫!”
斯洛自顾自吹着杯里的茶,没理他,好奇道:“阿姨没……没看过杀鸡?”其实斯洛是想说“难道阿姨没杀过鸡?”,毕竟何妈妈那个彪悍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没见过的样子,听说何爸何妈以前都是农村出来的。但是又觉得这样说出来太粗俗了,就换了种方式。
何爸爸还没开口,斯爸爸就代替他回答了,语气更加无奈:“是你妈啦!非要去看人家怎么杀鸡的。真是……这有什么好看的。”
斯洛顿时明白了。自家老妈出身书香门第,别说杀鸡了,连杀鱼都没见过。家里做饭的一直是斯爸,斯妈对做饭这类家务,完全不管的。这次出来玩,对她来说确实挺新奇的。
何晓悦闲不住,半杯茶灌下去就起来了,跑去问农家乐的主人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斯洛不想坐那里跟大人喝茶,也跟了过去。
主人是个50来岁的大婶,精神又亲切,见了两个漂亮乖巧的城里娃,心里乐开了花,笑眯眯地告诉他们:“沿着油菜花田往上走,有条小溪,溪水清,水里有小鱼小虾,还有田螺,你们可以去那儿玩。院子里有个竹篓,你们提上好了,试着自己捉鱼虾去,捉到了提回来,阿姨给你们煮熟了下饭吃。”
何晓悦听得两眼冒光,拉着斯洛就跑。
大婶在后面叮嘱:“别往下游走啊!水里石头滑,小心点儿!”
“知道啦!”何晓悦随口应下,到养鸡鸭的栅栏外找到了一个竹篓,里面还有一根长柄叉子和一张简单的小渔网。他兴冲冲地拎着这些东西,跟大人打了招呼,不忘拉着慢悠悠的斯洛,朝外跑去。
斯洛被他闹了一路,连续几个月来的郁闷心情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乡下清新的空气和自然的美好让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跟在何晓悦后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视线在绿油油的稻田和黄灿灿的油菜花里漂移,远处的炊烟和山峦都让他觉得心情愉快。
他知道父母察觉到他的低落心情,所以才会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提出来农家乐玩,但是他仍然没有跟父母交流的想法,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驱散心中的闷气和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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